血堡(273)

2025-10-09 评论


    但是,他也想到一个合乎情理的反证。

    他认为他的两次化装能够瞒过很多人,尚不能算作典型的例子,以支持易容术高明时的无懈可击,因为他司徒烈在这以前终究不过是一名无名的后生小子,他所要掩饰的,除了容貌、音腔、衣装以外,别无其他,他又怎能跟他父亲比呢?

    剑圣司徒望,当今武林三奇之一的剑圣司徒望,他有着很多很多,数十年的朋友和敌人,他有着倚之成名的独门绝学,他需要彻底改变的,除了容貌、音腔、衣着之外,还有更重要的,同时也更难改的气质和武功,俗语说得好,江山好改,本性难移,例如说,如要鬼见愁变得春风满脸,七星堡主变得和悦可亲的一时三刻,或可勉勉强强,长此以往,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

    再说武功,武人成名,全凭着几种他人望尘莫及的独门绝学,剑圣,顾名思义,自然是因了剑法的独特成就而得名,如剑圣舍剑就掌,剑圣会列位于武林三奇么?

    现在,疯和尚周旋的对象,不是他数十年的挚友,便是数十年面和心嫉的暗敌,彼此的功力,彼此均是了若指掌,如果疚和尚是剑圣化身,他既要从容对付这些人,又须保住本来面目不给识破,不亦难乎?

    同时,他以为,有一件事是不容忽略的,那便是人与人之间,常基于情感的关系,会产生一种微妙的心灵感应,在长白朝阳观外,他师父游龙老人虽未认出他是谁,但只瞥了他两眼,目光中便充满了疑惑,而这次,七星堡主没认出他,散花仙子却因痴恋着他施大哥,又深知他司徒烈跟她意中人有着密切渊源,因而一想便想到了他是谁,类此情形,就非言词所能解释的了,而司徒烈,也就为了此点而深深迷惑着。

    无论从哪一个角度上去观察,在疯和尚身上,均难以找出疚和尚或许就是他父亲到圣司徒望化身的迹象,但他却又对疯和尚有着一种近乎不可抗拒的亲切之感,这便是他司徒烈一方面不以为疯和尚会是他父亲本人,同时却又不敢以为完全没有可能的惟一原因。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此刻的司徒烈,他之所以如此般地怔忡不安,优心如焚,倒不是为了疯和尚有着是他父亲化身之可能,而致如此。爱,虽然有着很多种的名目,但如系发乎于至情,那就不是外力所能加以影响的了。

    所以说,就是有人能够马上证实疯和尚只不过是一名武功奇高的憨和尚,司徒烈对他的关心,也绝不会因而减少一分一毫的,正如七星堡主生性残暴,纵令武功真是天下第一,他司徒烈也绝不会因而对他生出敬仰之心一样。

    桌上油灯明灭,窗外朔风呼啸。

    司徒烈偶一合眼,脑海中便油然浮现出种种幻象。

    他仿佛置身于一座下临无底的悬崖,疯和尚不知去向,鬼见愁倒卧呻吟,奄奄一息,七星堡主则一面江笑,一面喷着如泉鲜血,他又仿佛见到疯和尚已被七星堡主和鬼见愁合力逼落于万丈悬崖,七星堡主得意地狂笑,万谷回应……。

    他心跳、流汗,直到东方发白,方因疲惫过度而倒身睡去-

    再醒来时,竟已又是黄昏时分,书桌上放满了没有动过的饭菜,司徒烈望了两眼,摇摇头,苦笑笑,一点也不觉得饿,心想:“元旦了,两魔不死,也该回来了吧?”

    想着,精神不禁一振。

    他忖道:“结果如何,两魔回来后不就知道了么?”

    想着,忽又觉得有点不对。

    他不安地又忖道:“两魔安然归来,疯和尚岂不?”

    他希望能早点知道昨夜三夏之会的结局,却又怕见到七星堡主和鬼见愁的无恙的归来,内心矛盾至极。

    司徒烈正在极端焦躁不安之际,蓦地,自七星塔顶传来一阵悠扬清越的钟声,一下紧接着一下,先后共计七响。

    他几乎绝望地在心底痛苦地喊道:“啊啊,完了,完了,七星堡主回来啦!”

    司徒烈记得初入七星堡的那天夜里,他于遥见七星塔顶挂出七盏红灯之后,没有多久,七星堡主便进堡了,因此,他知道那原来是堡主回堡的信号,后来,二人七星堡,施大哥告诉他,夜晚悬灯和白天敲钟的意义相同,那么,七响钟声和七盏红灯的意义既然相同,不是七星堡主回来了,还有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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