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见愁嘿嘿笑道:“那是堡主自误呀!”
七星堡主点头笑道:“一点不错,正是这样!”
他轻哼一声,又道:“就像有人吵架一样,嗓门高的,总比较难获别人的同情,骂得多的,常常显得理亏。老夫性暴如火,你老儿却阴毒成性,就拿刚才的经过来说,你老儿一直在逗老夫动火,好显出你老儿的练达沉稳,可笑得很,老夫竟一再上当而不自知。”
鬼见愁脸色微变,但仍冷冷地道:“堡主,恭喜您了!”
七星堡主也道:“值得庆贺!”
他说着,又复大笑起来,笑毕,又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老夫也为你感到难过呢!
哈哈!”
鬼见愁嘿了一声,没有开口。
七星堡主突然扬声笑道:“注意,阴老儿,老夫这就开始演习啦!”
笑声一挫,嘲弄地又道:“比起你老儿来,老夫够几成火候,待会你老儿可要本着良心下评语才好呵!”
七星堡主说至此处,脸色蓦地一沉,换成了一副冷冰冰的神气,木然无情,如笼寒霜,跟鬼见愁的那副冷漠神态相映成趣,完全没有两样。
司徒烈在心底暗暗点头,他想,怪不得这老魔能在武林中风云一时,就凭他这份粗中有细,在三分酒意后,居然还能发现到别人的长处,自己的缺点,并能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也就够难得的了。
事情至此,紧张气氛儿虽已趋缓和,但司徒烈的心却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宽松下来,因为他已猜忖到七星堡主继续要说的是什么。
司徒烈没有猜错。
这时,七星堡主于仿效了鬼见愁的神气之后,又模仿着鬼见愁刚才嘲弄他的语气,偏着脸,阴笑一声,朝鬼见愁冷冷地道:“阴老儿,听着,老夫首先要告诉你老儿的,便是老夫今夜向你老儿报复的结果……老夫刚才说过一遍了,老夫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说至此处,故意一顿。
又复阴阴一笑,语气愈加深沉,继续冷冷地道:“老夫要凭口舌之利折服你老儿!”
鬼见愁微哂道:“愿堡主如愿以偿!”
七星堡主也哂道:“大可以先干一杯!”
说着,首先举杯一吸而尽,并以空杯照向鬼见愁,凝视不语,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完全是鬼见愁的一贯作风。
鬼见愁斜睨了七星堡主一眼,微显意外,但他终究是个阴险到了家的老奸,尽管心生疑讶,表面却仍装得非常自然,他也一声不响地端杯干了。
七星堡主放下空杯,向前翘出下巴,皮笑肉不笑地,缓声又道:“报复的结果,老夫一定要你老儿变成下面八个字: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鬼见愁又僵了一声,意极不屑。
七星堡主浑若未闻,冷冷地道:“听清!老夫所欲提出并欲使你老儿折服的仍是那个老问题:疯和尚绝绝不是司徒望!”
司徒烈自听得七星堡主说出要在口舌上予鬼见愁以打击,便已知道疯和尚事件将会被两魔重新提出来辩论,这便是他心情仍然紧张的原因。
七星堡主此刻说疯和尚绝绝不是司徒望,这句话,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疯和尚不是司徒望,本是七星堡主始终坚持着的看法,由七星堡主口中说出来,原不足为奇,但这次七星堡主说这句话的坚定语气,却令司徒烈听得心头微震。
因为司徒烈对七星堡主粗中有细的心机有了新的评价,加之七星堡主已为坚持这一看法受尽了鬼见愁的奚落,他,七星堡主,居然仍抱着必胜的信念将这问题提出来,所以他相信七星堡主必能随之提出有力的事证,来支持他的论断。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司徒烈感到一阵怅然。
他希望疯和尚是剑圣的化身吗?或者,他不希望疯和尚是剑圣的化身吗?两者之间,好像都是,也好像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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