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中布置相当雅致,室角书橱中,排满了各种书箱,四壁除了书画之外,尚悬有不少笛箫琴琶之类。
两名花女泡上两盏香茗后,立即悄然下楼。
白衣药令俟两女去后,放落窗幔,剔亮银灯,在司徒烈对面坐下,取过黑棋,首先于右下角布下一子。
脸一抬,娇声笑说道:“长者手下留情呵!”
这时的白衣药令。两颊泛霞,春意满脸,明眸溜顾间,醉波盈盈,灯下看下去,居然声娇人媚,而不似先前那般难看了。
司徒烈微笑不语,顺手在对角下了一子。
序盘布局,双方看来都很轻快,但五十手一过,司徒烈立即发觉有点不妙。
这位白衣药令的棋艺,果然名不虚传,比起先前那位花相龙虎怪乞吴上威来,真是高明得太多太多了。
这五十多手中,黑棋竟在不觉中,将势利占尽。
司徒烈由于一面落子,一面盘算着如何开始套问,心神不专,同时低估了对方的实力,满以为对方纵强也将强不过自己,所以没有十分留意,等到警觉过来,已然不知如何下子是好了。
踌躇半晌,勉强下了一子,同时忍不住苦笑道:“姑娘在这一方面,果然厉害。”
白衣药令限波一溜,抿口格格地笑道:“另一方面,也颇不弱呢!”
司徒烈淡淡笑道:“哪一方面?”
白衣药令睨视着曼吟道:“若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谁人说?”
司徒烈忙顾左右而言他地赞道:“姑娘的词,读得好熟。”
白衣药令睨视着接口又吟道:“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谁赋情深?”
柳永的“雨霖铃”,姜夔的“扬州慢”,被她信口摘来,前者首句易二字,后者末句易一字,顿成另一意境,虽然意诲淫艳,但百花教中居然能有这等才女,也就相当难能可贵的了。
听了玉面阎罗的描述,司徒烈对这位药令,印象本极恶劣,而现在,见面之后,因才生怜,先前的一腔卑视之感,无形中转成了同情与惋惜。
他暗叹道:“女人的美,既不能代表美德,那么,女人的丑,又何尝是什么罪恶?像这位药令,以及教中大多数的女子如牡丹坛主跟海棠少女等,假如她们换改一个良好的环境,谁又敢说她们不将是一些贤妻良母?”
心中迅忖着,口里却立即笑说道:“的确不弱。”
白衣药今白了他一眼,司徒烈佯作不知,又笑道:“窥一斑而知全豹,姑娘对这词学方面既然如此精博,自己填的,一定错不了,能拿出来看看吗?”
白衣药令摇摇头道:“一首也没有。”
司徒烈有点奇怪地道:“怎会没有呢?”
白衣药令整了整脸色道:“声韵文字,起自古乐府,唐诗乃后来脱胎之作,宋词则脱胎于唐诗,元曲又复脱胎于宋词,唐诗,宋词,元曲,一脉而承,鼎足并名;其中宋词在音色方面虽然凌上逼下,最为成熟,但唐诗不失淳朴之风,元曲则由茂情复趋自然,而宋词为格调所限,因此反显得堆砌做作,美艳而不动人,绯恻而不激发真情,所以一般说来,宋词偶尔涉猎遣兴团无不可,如为之陶醉而不能自拔,依我看来,实属不值。”
司徒烈击节失声道:“精辟之至!”
想了一下又问道:“那么姑娘对元曲很欣赏了?”
白衣药令点点头道:“比宋词有好感。”
司徒烈有趣地接着问道:“元曲中,姑娘以为最好的是哪一首?”
白衣药令反问道:“你以为呢?”
司徒烈想了想道:“‘天净沙’如何?”
白衣药令道:“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是这一首吗?”
司徒烈点点头道:“是的,这曲天净沙,由来脍炙人口,姑娘以为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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