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英拭了拭眼角,忽然仰起头来道:“上次在临潼百福客栈,我不是告诉过你,我跟师父住在王屋山,那是个奇妙的天然石屋,中间一屏相隔,师父住后面,我住前面,武功均系师父隔屏口授,我可以自由下山,但却不许越屏一步,也许他老人家能从里面看到我,而我,却一直是闻声不见人忘了吗?”
上官印点点头道:“我记得。”
紧接着,注目说道:“你是从声音上听出来的吗?他现在那么久,你怎没发觉,而且这跟这口血又有什么关系?”
上官英低头拭泪道:“声音怎会相同?一盒变音丸,变十种以上的声音也不为难。”
上官印连忙接口道:‘哪跟这口血又有什么关系?”
上官英悲苦地望着远处,含泪说道:“血是他吐的。怎么说没有关系,你们要知道,师父和我,中间虽有一屏相隔,但并非完全隔绝,我随时可以走过去,我也一直渴望走过去,我之所以始终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是因为他老人家不止一次警戒,你如不听话,你就不是我徒弟,师父生了气,随时都会丢下你一走了之!”
“我也知道,师父这只是吓吓我而已,他舍得离开我,哪还会等到今天?”
“不过,话说回来,师父需要我,又哪抵得上我需要他老人家万分之一?他要徒弟吧,何处找不着,要人做伴吧,离开这座山不就得了?”
“回过头看我,武功是他传授,经书是他督教,我从有知以来,他老人家是我唯一的亲人。过去,我下过山,为采买用品,也到过附近城镇,可是无论与什么人接触,我都讨厌,隔着一道屏风的声音,这才是世上最好听的声音,因此,不管山下多好玩,每次,事情一完,我便像鸟一样,急急于飞回空山。”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在习文练武之余,心头几乎只有一个企望,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师父一面?”
“我甚至退而求其次的想,纵然永远见不着,但我必须知道原因。”
“有一天,我在一本书上念到咫尺天涯四字,我哭了,师父因听不到我念出声音,高声问道:你在做什么?我忍泪答道:念书,他问,念到那里?我答道,咫尺天涯一个涯字出口,再也忍不住,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上官英说至此处,人已泣不成声,上官印和丹凤也都潸然泪下,最后还是上官英揩干泪眼继续说了下去道:“在我哭的时候,我听屏后传出一阵咳嗽。”
“我从小设生过病,咳嗽,在我一直都视为长者为表示尊严所强装,当下以为师父被我哭得生气,在以咳嗽作警告,不由得一吓止泪,根本没想及其他。”
“就在当天夜里,师父忽然沉沉地向我吩咐道:好好守在前面,师父要去后山体验一招武功,三天不入洞,一切自己小心些。”
“第一夜,还不怎么样,第二夜,也将就过去了,可是,第三夜,我却再也忍受不住了。”
“以往每夜,我们师徒虽然隔屏而居,但声咳相通,从无寂寞之感。”
“而现在,后面突然沉沉寂寂的,那滋味真不好受,我开始想,我下山,师父原来这样打发漫漫长夜的,以后我应该避免离山才好。”
“想着,想着,我忍不住一种奔放的渴求,我不计一切后果,悄悄绕屏爬去师父居住的后室。
“前后本有夜明珠照明,但当我进入后室时,师父不知怎的,已将夜明珠取走,以至室内黑洞洞的,伸手难辨五指。”
“不过,这对我不但无妨,反而更好,因为我进去并无其他用意,我只想亲近一下师父住着的这块地方也就足够了。”
“我恣情地抚摸着每一件简单的用具、每一寸石壁、每一寸坚硬冰冷的岩地,在不令原物移位的许可下,我摩挲着、贴吻着,心中充满陶然温暖。”
“可是,当我摸到某一角落时,我手指突然接触一堆破布和一片潮湿水渍,当时我想,难道这里面漏雨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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