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印呆呆地望着三个血“×”,震骇之余,不禁一阵黯然。
不过,差堪告慰者,他知道,这片血可能与青衣人无关,同时,也不可能流自追魂丐师徒二人中任何一人身上。
因为,一个人呕血,说什么也不会哎出如许之多。
而追魂丐师徒,如说遭遇不测的是追魂丐,且不论当今谁人有此能耐,就算因猝不及防失了手,天目神童纵不能分身返洞呼援,也绝无径弃其师父而他去之理。
反过来说,假定遭遇意外的是天目神童,那么,现在的青石上,就不该是一道血记,而应该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了!
为获进一步了解,上官印强定着心神,走去石前,俯身匆匆查察之下,眉敛目直忽又为之迷惑起来。
青石上,除了三个血“×”,此外一无所有。
没有离去指标,尚有可说,因为这也许是一次帮内变故,不便容帮外人参预,可是血记出自何人之手,怎么也没留下身份标记呢?
它是追魂丐留下来的吗?那么,追魂丐留下这道血记的目的何在?如为了知照两小,为什么不附指标?假如先出洞的是天目神童,他看到的也跟上官印此刻看到的一样,那么天目神童他又能走去什么地方?
它是天目神童留下来的吗?
那么,天目神童除开这一片血,一定还看到其他的什么了?不然,要单是这一片血,又怎能说明什么呢?
空山岑寂。
万籁无声。
上官印缓缓仰起脸,目凝西斜明月,告别似地喃喃说道:“去长安,他们总坛。”
深吸一口气,星眸中,英芒闪动,气挟闷郁,脱口化作一道长啸,不绝如缕,万谷共呜,身形破空而起,向西北,投入一片银色迷朦中。
长安故城,西南一角,当年汉京兆张敞,走马逍遥的章台街,如今,已沦为一处贩夫走卒,以及以求乞为生的下层社会人物聚集之所了。
苍老的章台街,静静地躺着,躺在那座披满烟尘的太极宫足下,在冉冉朝阳中,等待着一天的开始。
像往日一样,金黄色的朝阳照临长安,照向章台街,照向太极宫。
和煦的阳光下,一名身长玉立的黑衣少年,带着两肩露水,以匆促的步伐,走进长安,走过章台街,走向太极宫。
最后,在太极宫前,他停下来了,两眼发直,茫然而讶异地,蓦然停下来了。
发直的眼光,愕愕地在宫外两廊扫过一遍又一遍,两廊空空如也,往日那些鹑衣百结,东歪西倒,形形色色的叫化,如今一个也不见了。
黑衣少年轻轻地咬了一下嘴唇,然后,缓步拾阶而登。
他没有进入宫内,连张望都没有向内张望一眼,俯身自脚前捡起一块破瓦片,然后,消遣似的,在夹白的墙壁上信手划起来。
他先画了个不规则的“○”,继而又在下面随意拉了一条粗直的“”,便停顿下来。
幸好远处的摊贩都在忙自己的事,谁也无暇注意及之,否则,黑衣少年这种幼稚可笑的举动,很可能引起窃窃私议,噢,不远处有人注意到了,那是一个卖零食的老汉。
老汉擤了一把鼻涕,于擦鼻子时,似有意又似无意地,正好偏脸以眼角扫来这边,不过,老汉虽然看在眼中,但并没有发笑,相反的,脸色却不期而然,微微一变。
这位显然缺乏幽默感的老汉,好奇之心,却似乎甚为张烈,脸色一变之后,竟将生意匆匆交付给担子旁边一个衣着破旧的中年人,双手在围裙上擦了一擦,负到背后,同时徐步向宫前闲然走来。
黑衣少年正好转身,目光一剪,忙含笑拱手道:“老丈,您好。”
老汉轻轻一咳,强笑着回了两声:“您好,您好!”
口中说着您好,眼角却止不住又向黑衣少年身后墙上斜斜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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