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衣少女奇怪道:“你不是说你财多吗?”
秃头老汉忙不迭拱手道:“那是小老儿的贱名,姑娘误听了,小老儿一身之外无长物,人人知道。”
黄衣少女损口笑道:“谁又不会向你借,说得这么可怜干什么?”
秃头老汉脸一红,尚待分辩,黄衣少女已将目光移向烂眼儿老汉,笑道:“这位老人家怎么称呼?”
烂眼儿老汉得意地瞟了秃头老汉一眼,这才打躬赔笑道:“老汉夏靖。”
黄衣少女柳眉一皱道:“如此谦恭,也未免太过分了。”
烂眼儿老汉微微一怔,立又满脸堆笑道:“是的,是的,就因为小老儿有这点小小的美德,朋友们不论生熟,十九乐意结纳。”
黄衣少女摇头道:“交朋友要交下贱的,可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烂眼儿老汉道:“姑娘如果不相信……”一怔自语道:“什么?下贱?”脸色一呆,竟然无法再说下去。
黄衣少女凤目问处,见栈前另有两名伙计站着,咯咯一笑,催马拢去。
两个老汉侧身让开,默默对望一眼,烂眼儿老汉忽又笑了起来道:“咱们本来就不应该这么性急,蔡兄,你说是吗?”
秃头老汉两眼望天道:“天色不早,小弟可要留下来过夜了。”
烂眼老汉呵呵笑道:“请,请,咱们老兄弟几年不见,难得碰上一次,理应抵足长谈一番,才是正理。”
一个干咳,一个干笑,相偕人栈而去。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百福客栈前面的饭厅内,点了很多灯,也坐了很多人。
离门口最近,而光线却比较黯淡的一张桌子上,那秃头老汉正跟那烂眼儿老汉对坐小酌。
二人身后,一名黑衣少年似乎赶路疲累了,面前的酒莱,只用了少许,此刻正倚在屋角墙上合目养神。
二人身前,那名剑不离身的黄衣少女则正在栈门口款步徘徊,时而低头咬牙,时而亻宁足敛眉,神情显得又恨又急。
这时账柜中那位笑脸常开的账房先生大概看了实在过意不去,趁着这个黄衣少女正好打柜前不远走过的机会,轻轻一咳,欠身探出那张已将笑姿准备了很久的脸孔,拦着讨好道:“我说呀,姑娘,咳,咳,您啦,不要在外面累着了,姑娘您等的是什么样一位朋友,只要知照小的一下,等会儿人来了,小的自会通知姑娘,不是吗?姑娘一直还没有用过东西,既然约好,要来的总是会来,姑娘饿坏了,这可不是玩的呢。”
黄衣少女脚下一停,账房先生以为对方已为自己的殷勤所动,忙添浓笑意接道:
“您说对不对,姑娘?”
那想到黄衣少女竟似有气无处出般的,凤目一瞪,怒叱道:“姑娘高兴,关你什么事?”
账房先生一呆,忙赔笑道:“姑娘高兴,是的,是的。”
黄衣少女恨恨说道:“死了最好,纵免不了哭上一场,我也不在乎。”
账房先生茫然地翻翻眼,直到弄清了不是骂他,这才嘘了一日气,搭讪着悄悄缩头坐了回去。
黄衣少女一跺足,眼角微润,别过脸,又走去门前。
屋角暗处,合目养神的黑衣少年,睫毛微交,唇角一扯,先本想笑,最后胸前骤起缓伏,临了又无声地幽幽一叹。
这时但听得那个烂眼儿老汉连声亲切地笑嚷道:“蔡兄,请呀,自家兄弟还有什么客气的。”
秃头老汉叹道:“每次都是夏兄破费,真叫人过意不去。”
烂眼儿老汉忙又笑道:“这点小钱算什么?唉!蔡兄也真是。”
秃头老汉精神微振,举杯道:“当然,当然,自家兄弟本来就不应分甚彼此,只为出来时太过仓促,身上不怎么方便,下次有机会,小弟一定着着实实的还请夏兄一次,来来,我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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