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情急,这几句竟是以普通说话方式喊出,连车前赵老大祖孙都听得清清楚楚,老妇自然也有了耳闻。
嚎啕骤止,抬起泪脸喝道:“谁在说话?”
红衣女子还想躲避,蓝衣人似乎有意要明白她与这名疯妇的关系,这时却身躯一偏,让红衣女子整个露了出来。
老妇目光至处,哦了一声道:“红衣服,红衣服,我最喜欢的就是红颜色,好,好,模样儿给我看一看。
说着,已然走过来,红衣女子似乎对这名老妇脾气甚为了解,这时已不再退缩,爬身坐起,垂首不语一任老妇端详。
老妇双手捧起红衣女子脸孔,啧啧赞叹道:“唷唷,好美,好美,人长得这么标致又爱穿红戴绿的,唉唉,真像我的女儿。”
话刚说完,忽然狠狠自抽了一巴掌道:“胡说,胡说!”
活似跟什么人分辩,连连退后,一面仓皇地高喊:“不,不,我没嫁过人,那生什么女儿,我打的是比喻,我说错了,请相信我,我敢发誓,我还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说至最后,忽又大哭起来道:“云鹏,云鹏,一定是你不相信这一点,你才离我而去的,云鹏,云鹏是这样的么?”
踉跄爬上马背,一路大放悲声而去。
哭声渐去渐远终于人马一齐在暮色中消失。
马车静静地停在路中,夕阳悄悄落向西山背后。
赵老大祖孙陷入一片沉思,蓝衣人也陷入一片沉思。
直到蓝衣人惊觉到手背上清凉之感竟是红衣女子的两滴眼泪,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同时急急低下头去问道:“那老妇究竟是谁,她跟你什么关系?她跟千面侠上官云鹏又是什么关系?”
红衣女子拭干眼角,抬脸不悦地:“你问我,我又问谁?难道对一名年老的疯妇,加以回避或寄予同情,就表示有着什么关系不成。”
蓝衣人苦笑道:“我也是三十岁的人了,耍这些官样文章,又是何苦?”
红衣女子哼道:“苦婆,媳妇更苦!”扑哧一声,旋又沉下脸来道:“事实本来如此,别说三十岁,三百岁又怎么样?”
蓝衣秀士注目道:“那么你怎又知道我不是她的对手?以及她只须痛哭一场,便能自动清醒过来的呢?”
红衣女子嗔道:“听人家说的呀。”
蓝衣人追问道:“听人家怎么说?”
红衣女子仰脸说道:“说是此妇武功颇高,仅比十二奇绝中的丐侠仙等人稍逊半筹,而远在六大名派诸掌门人之上,这种时发时愈的疯疾,传系起因于早年情感方面的一次重大刺激……”
蓝衣人忍不住插嘴道:“对方便是千面侠上官云鹏?”
红衣女子白了他一眼道:“三十岁的人了,这也用得着问么?”
轻轻一哼,转脸望去远处,凝眸缓缓接了下去道:“由于这是一种心病,药石根本无能为力,平常时候,看上去跟好人没有两样,一旦病发,本性立丧,心中想的、口里念的,就只是一个上官云鹏,狂奔乱走,到处寻觅,不至清醒,决无片刻休止,虽止亲骨肉,亦不复辨认。”
蓝衣人皱眉道:“那么她与千面侠上官云鹏之间,究竟发生过一些什么事呢?”
红衣女子摇摇头道:“细说起来,她这一身病与上官云鹏……”明眸微滚,突然住口。
轻轻一咳,始又淡淡地接下去道:“其间详细情形究竟如何,那就连我也不怎么样清楚了。”
蓝衣人苦笑摇头,停了片刻,无可奈何地皱眉又问道:“你说她发病后须得大哭一场才能清醒,那么她要是得不着这种机会时,又怎么办呢?”
红衣女子似有所感地仰脸冷笑道:“这种机会多的是!”
微微一顿,以各种掺杂着怨恨和嘲弄的口吻接着说道:“千百年来,世人对一名疯子的态度,可说很少有所改变,那些充分表现了人类恶劣性的举动,对于一般疯人也许是种虐待,但是,在她而言,相反的却是一种无上的妙丹仙药,所以,她每次由发病到清醒,从来也没有超过三天,这恐怕为某些人始终所不及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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