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因距辰牌尚有炊许光景,场中之人,有坐有立有走,有闭目养神者,有引颈低声窃议者,形形式式,不一而足。
玄龙在坡口将相士放下,向侯四低声问道:“对面青石上坐的可就是老衲禅师?”
侯四略加注目,然后肃然地点点头。
白男道:“龙弟,你不是想找人吗?趁大会尚未开始,先找一遍如何?”
侯四摇摇头道:“在这种地方到处乱攒,多少有些不便。我们且选个相宜地点坐下,等会儿众人就位,大会开始,自不难一目了然,既已来了,急他作甚?”
玄龙招呼两乞,沿林还向东侧绕去,走到东侧一株古松下,玄龙偶然回头,忽见那位黄脸独眼的相士尚然跟在身后,不禁大诧道:“山人何仍紧紧相随?”
那个相士赧然一笑道:“受思不报非君子也。”
玄龙讶道:“山人意何所指?”
相士微笑道:“观气望色,相人吉凶,为山人看家本领,山人和少快坐在一起,少侠等会儿如欲对场中任何人之吉凶加以了解,山人愿效微劳,以报适才提引之惠。”
四小听了,均感此人甚为风趣,三句不离本行。
相士又道:“再说,这里坐满了三山五岳的英雄豪杰,虽然他们是为争经或观摩而来,与我算命的无关,但是,跟少侠你坐在一起,多少总会安全些是不是?”
长腿乞儿失笑道:“你先生真会说话,每次都是你有求于人,但令人听起来,往往有适得其反之感,妙透了。”
玄龙等一行在正北青石不远的东侧,找到一株如盖大树,在树脚下合围坐下。他们的身后,是一片密林,密林外就是悬崖。侯四为了安全起见,先亲自往林中巡察了一番,然后吩咐大头乞儿约略退后,升上一株高树,以防不测。
众人刚刚就坐,场中突然肃静。
一个极其洪亮清越的声音开始响起来了。
“阿……弥……陀……佛……大会开始。”
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满场鸦雀无声。
老衲禅师长眉飘拂,合掌静坐原地,嘴唇微微翕动,清越洪亮的声浪继续洋溢于全场。
“大会业已开始,敬请肃静。……查一元经为武家空前至宝,唯有德有能者方足以居之,老衲不肖,自度难免怀壁之罪,故于三年前在江西九宫山头与少数与会豪杰约定展期至今,以待天下武林人物,实为一劳永逸之图也。现蒙各门各派,黑白两道十九遴选高手莅场,此乃武林一代之盛,老衲一身之幸也。
至于一元经之处理方式,老衲忝列持有者之位,为避免众议纷纷,莫衷一是之弊,已然思得一法……不揣冒昧之处,尚祈诸君子见谅。……一元经现即置放于老衲身前这张檀木桌上的檀木小箱内,老衲绝不留难,谁人能够携经离开此场,一元经即为斯人所有。”
百十来对视线一起投上檀木供桌。
老衲禅师继续宣示道:“携经出场不为他人所阻,能也。得经后而能不遭他人所嫉,德也。能足以夺经,德足以护经,一元经可谓得其主矣。
取经手法不拘,取经人数不拘,唯望诸位三思而行,如因德能不足而致身败名裂,非老衲之罪也。……老衲言尽于此。”
老衲禅师交代完毕,随即垂眉合掌不语。
会场上一片死寂。
百十来对目光如冷电交织,由前至后,由左至右,相互搜视,相互监督,谁都不愿,也不敢第一个下场,但谁都希望第一个找出首先落场的人。
就这样,僵持了足有顿饭光景。
初冬的朝阳上升了,金黄色的阳光铺满了山头、林梢、场地……以及每一位与会者的眼中,心上……幻化成一幅幅金黄色的远景,美丽而动人……老衲禅师仍然静静地坐着,垂眉合掌。
这时,玄龙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轻微的叹息:“半纯阳鲁平死不足惜,威武镖局局主威镇八方东门隐假如因自不量力而丧生,实在令人浩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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