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紫燕子失眠到天亮。
世上事,顶痛苦不过的就是那种无法宣泄的苦。
若论武功,他抵不上半纯阳的一根指头,吃了这种暗亏,连眉头都不能皱一下,除非是自己活够了。
第二天,紫燕子无精打采地走在潼关街上,无意中看到一个紫铜脸皮的老人迎面而来,紫燕子认得,来人正是武林中大大有名的,武林双叟中的洞庭异叟方公正。
蓦然间,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紫燕子深知洞庭异叟天生一副目空四海,性燥如火的怪脾气,论武功,他那套“少阳七式”也是武林中声誉卓著的绝学之一,成就决不在邙山半纯阳之下。真是一个打起灯笼也找不着的好主儿。
当下不敢怠慢,忙将衣襟一整,迎将上去,远远一躬到底,抱拳喊道:“洞庭老前辈,您好!”
洞庭异叟朝他瞪了一眼,寒着脸道:“恕方某眼生,阁下是谁?”
若是换了别种场合,洞庭异叟这副没来由的臭架子不得罪人才怪。不过,洞庭异叟也有他自己的一套哲学,摆架子,拿势派,原本就是他的天性,又见来人其貌不扬,眼神黑暗淡,开口便喊他老前辈,不但看出来人路数不正,同时知道对方没有多大来头,所以一上来就将势派拿定,架子端足,一点余地也没给留下。
紫燕子连忙说道:“晚辈胡东荣,向老前辈请安。”
洞庭异叟仍然寒着脸,大刺刺地道:“胡东荣,你?”
紫燕子知道自己名声太坏,一旦报出字号,以这个老怪物的脾气来推测,可能什么话也不肯再听下去就会拂袖而退。知道不出奇兵是无法奏效的了,便忙着接下去,殷勤地笑道:
“您老真好记住,在下正是胡东荣。您老已经找着了半纯阳没有?”
紫燕子这一招可真绝透了。
想想看,一个行为下流,为人不齿的江湖小辈,胆敢当面拦路,没头没脑地在这位素以道学面孔凌人的洞庭异叟面前提起另一个武林中声誉扫地的恶魔头,究竟耍一些什么玄虚?
任何人处身在那种情形之下,也有把它弄个清楚的必要。
洞庭异叟起初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忍不住寒着脸追问道:“谁?半纯阳?我找他?你倒在胡说些什么?”
紫燕子担心洞庭异叟被人将他和半纯阳那种人相提并论而恼羞成怒,连忙单刀直入地赔笑说道:“武林异宝‘一元经’重现于江湖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武林已经为之轰动。老前辈当然早知道了。因为到目前为止,该‘一元经’之下落只有豫东邙山半纯阳一人知道得最为清楚,半纯阳近日在潼关附近出没,小的还以为老前辈来找半纯阳查问‘一元经’下落的呢!老前辈既然这样说,那么是小的误会了。”
洞庭异叟闻言,大吃一惊。什么?他想:一元经?那简直是个太令人兴奋的消息了。
不过,紫燕子既然说这件事已经轰动整个武林,以他洞庭异叟的身份地位,假如稍为露出一点茫然神态,岂不是贻人以孤陋寡闻之讥?说什么都可以,人可丢不得。
当下,洞庭异叟干咬一声,掩去窘态,故意装成漫不经心地冷笑道:“老夫远来汉中,正为此事。”为了表示他用心的清高,又道:“老夫对‘一元经’并无觊觎之意,只不过怕半纯阳那种人得到了更加为非作歹罢了。”
洞庭异叟这番做作,紫燕子虽然笑在心底,表面上却仍一本正经,满脸恭谨地诺诺称是。因为他嫁祸东吴的目的已经达成,便找着一个借口开了溜。
无巧不巧的,紫燕子刚走,洞庭异叟一转身便碰上了半纯阳鲁平迎面而来。
若在平时,这二人在路上相遇,一定是偏脸相向过,谁也不会理谁的。洞庭异叟固然不屑去跟半纯阳通声气,半纯阳也懒得去和这种目空一切的怪物兜搭。
但这一次可不同了。洞庭异叟在听了紫燕子的一番游说后,内心非常激动,认为“一元经”那种奇珍异宝,只有自己这样的人物才配占有,就是在潼关找不着半纯阳,他也会找上邙山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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