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龙至此,方始恍然大悟。
想及三白老人和他向无渊源,萍水相逢,即恤他孤苦无依,毅然收入府中,站在一个真正的乞儿的立场来说,这实在是一种天高地厚的大思。进入白府,白男虽然间或以冷嘲热讽相加,三白老人却始终对他慈若亲爷,他名分上是书僮而实际所沾润到的爱心,并不比白男少上多少!
现在,三白老人已经从他锋芒毕露的才华上日久积疑,终于在侯四嘴中逼出了他的真正身份,在他,以为是大祸将至,而实际上却厚福初临,三白老人不但合出无价之宝的九转流青丹助他增长功力,且拼着耗气折寿为之打通经脉,解决以后进修的很多困难,想想看,玄龙在听到这种实情后,心头是一股什么滋味?
白男朝玄龙望了一眼,见他那付痴钝钝的骏呆神情,忍不住噗哧一声,又笑了。
他道:“痴什么?我爷一生是施思不望报,你只要能努力用功,将武功学成,将来在外头行道时,不要坏了他老人家的名声,也就令他老人家高兴的了!”
玄龙心想:“练武之人,千辛万苦,供衣给食,好不容易以若干年心血浇培出一个弟子来,为的就是这一点点么?”
玄龙又想:“恩师说过,白家门规只有两条,做应该做的,不做不应该做的……以后我行事永远不违反这两句话也就是了!”
白男这时笑着又道:“小吊眼儿,嘴说无凭!你不妨再将我教给你的‘降龙伏虎’拳演练一遍。你就明白了!”
玄龙依言在院心立开架式,调气宁神。
接着,很快地将一套“降龙伏虎拳”打完。
玄龙收式以后,白男笑着问道:“感觉如何?”
玄龙高兴地答道:“比白天不同多了!”
白男又道:“试述异同之处!”
玄龙说:“气易聚,神归一,身轻掌沉。每出一招,都如冲波开浪,不似日间,出手轻浮,拳招所至之处,虚如无物。”
白男哈哈笑道:“这只是一部分,不同的地方还多着呢!”
玄龙有点茫然,他实在感觉不到其他还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白男笑着朝他刚才行招所过之处的地下一指,道:“看你!”
玄龙依言仔细一看,不禁惊呼道:“什么?脚印?”
白男微笑不语。
玄龙皱眉不解道:“我明明感到身轻如叶,怎会在地留下这许多脚印?这种岩土,其坚逾砖,就是拿脚来跺也跺不出一个印子来啊!”
白男笑道:“要你明白这一层道理,还有一段时间呢!我只简单地打个比方给你听,譬如说,轻功好的人,不但能窜房越脊,超等的更能登萍涉水,那种人的身体是不是比树叶轻?身体既比树叶轻的话,岂不要见风便倒?又有人掌力千钧,力能开山破碑,身体全重却不逾百斤,又是如何说法?身心轻灵是你已无浊重之气,地下留印,则是你骤增的功力,你这个道理懂么?”
玄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他想了一下,忽然问道:“师哥哥你,还有侯叔叔他们,在行拳时地下一点痕迹没有,难道是功力尚不如我么?”
白男猛然向地啐了一口,笑骂道:“谁不如你?真是死不要脸!”
玄龙想了一下,知道自己说错话,也笑了。
但他不服地又问道:“为什么你们留不下脚印来,你倒说说看!”
白男不屑披披嘴,哼了一声,道:“你呀!什么时候能做到‘重而不沉’,‘轻而不浮’的这两点,也就差不多了!”
两人在月下正在互相以斗嘴方式研讨武学时,侯四自外院走进,嘴角漾着一丝神秘的微笑,朝玄龙、白男二人招手道:“进来,侯叔叔告诉你们一个有趣的消息!”-
玄龙、白男随在金刚掌侯四身后,走进厢房书斋。
三白老人业已行功毕事,此刻正安坐在一把宽背厚垫的太师椅里,就着灯光,阅读一本唐人玉溪子的樊南集,面容蔼然端详,丝毫不见疲惫倦怠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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