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合欢长长的睫毛一颤,低下了眼睛:“没有……没有啊……”
“不对,你一定有心事,你瞒着我。”李红日一只手抬起她的下颏,深情地凝视着她苍白的小脸:“难道不能告诉我?”
楚合欢的脸更白了,她微微笑了一下,但笑得很勉强:“真的……没有,没有什么。可能是……没睡好吧!”
“但愿是这样。”李红日痛惜地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喃喃道:“我爱你。”
“我也是。”她呻吟着说了三个字,浑身无力地软倒在他怀里,好像虚脱了一般。
“我让他们晚上都安静些,不会再吵着你的。”李红日无限深情地在她耳边悄语:“你就能好好睡上一觉了。”
李红日话中的“他们”,是指现在住在楚家的一些新来的护院,都是由李红日推荐来的。
“他们”中有几个,是专门照顾楚大老爷的。
楚大老爷现在已变成一个标准的白痴了。
楚合欢对此视若不见。
只好视若不见。
李红日又开始亲她、揉她了,楚合欢闭上了眼睛。
炉火是红的。炉火也是温暖的。
李红日的唇是红的,李红日的唇也是温暖的。
可楚合欢总觉得自己像是全身赤裸地立在冰天雪地里,都快冻僵了。
蒋小桥在冬天里的卖药生意,居然做得还挺红火。
他居然也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缎面的羔羊皮饱,崭新的牛皮靴子;嵌着颗龙眼大朝珠的帽子套在他头上,虽然让人有点看着不顺溜,但比过去的寒酸样却要强多了。他现在居然整天坐着华丽的马车或软轿,来往于达官贵人的府宅,派头十足。
楚明看见他的时候,他正从宜阳候府的角门往外走,身后几个管家模样的人点头哈腰地送他。
楚明看着他那副沐猴而冠,不可一世的神情,觉得有些好笑,便走上前去,大声叫道:
“原来是蒋兄,幸会、幸会。”
蒋小桥充耳不闻、视而不见,朝身后几个人略略拱手,转身走到停在门前的小轿边。一个家丁打起轿帘,蒋小桥猫腰钻进去,小轿扬长而去。
楚明尴尬地端着手,缩也不是,不缩也不是;发火也不是,不发火也不是。
几个管家冷笑着瞥了他几眼,径自进了府门。北风却将他们的谈笑,清清楚楚地送入了楚明的耳朵:
“什么东西,敢跟神医称兄道弟的!”
“神医没骂他几句,已算是客气的了。”
绵章的步月山庄里,却到了一个“贵客”。山庄的人十分吃惊,他们刚送走一个“酒阎王”,又迎来了一个“赌鬼”。
这个“贵客”实际上也不过是个只会喝酒、赌钱的年轻混混儿。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和来历、但瞧他的神情打扮,不应该是个有名的人物。
但称他为“贵客”,却又十分贴切。因为名满天下的抗倭英雄绵章绵庄主,对他很敬重,每日都陪他喝酒、赌钱,一谈就是半天。
主人既已这样,仆人们自然也不敢怠慢他。但他们心里很有些瞧不起他,当他混到仆人堆里赌几把时,大家总是合伙算计他。
直到有一天,一个送茶水的庄客无意中听到主人称那人为“边澄”,吓得差点没晕过去之后,众人才知道了那人是谁。
东南一带,又有谁不知道和金华绵章齐名的抗倭义士边澄边大爷呢?边大爷的功成身退,谁又不称赞呢?
庄丁们谁都听说过他的名字,却谁都不知道面前这个赌鬼就是万人敬仰的边大爷,边澄!
他们觉得很惭愧,不该合伙在赌桌上算计边大爷。
于是第二天,边澄惊讶地发现,他的手气好得出奇,无论玩什么,怎么玩,总能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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