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住了,似乎是在努力寻找着什么字眼。
击鼓女人突然笑出了声:“跟我是亲戚?朋友?”
“不错。”
那人的声音显得出奇的低沉。
击鼓女人的身子突然拔起,飞鸟一般掠入了庄外的一片树林中。她好听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
“不管你是谁,我诀不会放过你!”
那人慢慢走出阴影,走到绵章身边。
月光下,你可以认出来,他就是几天前刚戒酒的那个中年人——“酒阎王”。
绵章已经爬起来了,正在打坐,身子也已不再颤抖了。
那人默默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走过去,仰出右手,贴在他后背的“志堂穴”上。
绵章的身子突然又颤抖起来,越抖越厉害。
终于,他“哇”的一声,喷出大口的黑血,
那人收手,退到一边。绵章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喘道:“好厉害的魔音,好厉害的风雷鼓(5)!”
那人没有说话。
绵章叹了口气:“你为什么不趁机杀了她?要知道此人不除,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又要遭殃了。”
那人还是没有说话。
绵章喃喃道:“看来今日的钱麻子,已不再有往日的气概了!”
钱麻子?
这个人会是钱麻子?
那个被金船用毒、用飞刀杀死的钱麻子?
任何人听了绵章的话,都会大吃一惊,表示出他们极度的不信任。
可惜,他们信不信实在也没什么关系。
因为钱麻子只有一个。
月光冷冷地照在钱麻子平静的脸上,照在他额角的皱纹和斑白的鬓发上,显得有些凄清。
钱麻子已经老了。
谁都会这么认为。即使他是钱麻子,即使他曾有过辉煌的过去,曾有过叱咤风云的岁月,可现在,他已经老了。
已逝去的年华,是什么也拉不回来的。
绵章心里升起了浓浓的歉疚。他知道自己没有理由要求钱麻子干任何事,更没有任何理由责备钱麻子。
道歉的话已涌到舌尖,钱麻子却微笑了。
“是吗?”
他伸出手,拍拍绵章的肩头,转身慢慢走入了黑暗之中。
那是击鼓女人逃走的方向。
荒野,乱坟,鬼火点点,阴风阵阵。
一条人影流星一般滑过树梢,落到乱坟之间,破口大骂起来:
“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个活鬼,生生搅了今晚的计划!”
乱坟堆中突然站起一个人来,阴森森地道:“是谁?”
人影气咻咻地道:“不知道啊!当时绵章已经快支持不住了,他却在我背后咳了一声。”
坟中人冷笑一声:“那么你就应该不去管他,先加一把劲,杀了绵章再说。”
人影尖叫起来:“不管他?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他当时正在我的背后!你难道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风雷鼓(5)既然奈何不了他,他当然随时可以要我的命,要我的命!你懂不懂?”
坟中人似乎也已发怒:“你的命?你的命算什么?难道你就不想救爹的命?”
人影在颤抖,似已气极:“我的命……算什么?”
坟中人慢慢走向她,冷冷道:“你的命当然不算什么!为了救爹,我们的命都算不了什么。”
人影跳了起来,哆嗦道:“那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自己去?”
坟中人猛地一震,吼道:“你以为我是怕死,不敢去?”
人影退了一步,尖叫道:“你就是怕死,你就是不敢去!凡事总把我推在前头,不是怕死又是什么?”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周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