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深叹一声,精目顿合,叹道:“她就是无情叟的女儿,人老的侄女儿,梅娘女侠的堂妹。换句话说,她就是‘玉门之狐’之后。”微微一叹,又道:“这也许就是梅娘回避你的难言之隐。”
武维之恍然大悟“义母有一种药,叫做‘一元丹’,功效与‘南北两极丹’相仿……”这是五丈原枫林中,紫燕十三妹所说的几句话。“一元”?“两极”?就凭两种药名,当也知道它们的功效相仿了。
他又想,师父说:“巧?什么叫巧?唉,孩子,师父哪一天离开过你?”现在,连枫林中密语师父都听到了,看来是一点也不错了。思念及此,讶异之余,双颊又红,讪讪地道:
“除了这一件,师父还明白了些什么呢?”
老人仰脸道:“有关‘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的部分。”
武维之一哦,未及发问,蓦见老人移目注视过来,双目中充满了一种非常复杂的情感,有恨、有怒、有叹、有怜。闪漾良久,这才合目长叹道:“师父以前一直以为它是一段疑案,现在发觉,它原来竟是一段冤案!”
武维之一呆,愕然失声道:“一段冤案?什么是一段冤案?”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这两句来诗,自贺兰五虎老大、病虎黄皮于三届武林大会举行当晚在洛阳酒楼吟出,雪娘女侠闻而色变之后,武维之一直念念在心。他为了想明白诗句所代表的真正意义,曾一再向老人探询;但老人似有难言之隐,始终含糊其词,不肯明说。
直到前些日子,无巧不巧地,他竟奉了雪娘之命去见梅娘。一路上,他满怀希望地想:
梅雪之谜,这下总该可以水落石出了吧?哪想到事与愿违,梅娘的真面目竟是一位法讳止水尼的师太。对面相逢不相识!懊恼之余,再加上梅娘口中的“贫尼猜得不错,果然是她”以及雪娘口中的“她必须为这事设法,她也应该为这事设法”,更是谜上加雾!两者之间的关系愈来愈玄奇;而他想明白其中究竟的心意,也就随之愈来愈急切。
好不容易峰回路转,老人终于谈到这个问题上来了。他心神一振,正感兴奋之际,讵知话音未了,奇峰又起疑案?冤案?由疑案而被证明为冤案?
他惊愕地瞪视着老人,一颗心紧张得几乎要跳出口腔。可是,他急老人却不急,一声长叹之后,凄然合目,脸部肌肉抽搐不已,好似异常激动。良久良久,始逐渐趋于平静,缓缓启目,凝视着爱徒,反问道:“维之,宋人卢梅坡的那首雪梅诗,你还记得全么?”
武维之惑然地点点头道:“记得,师父。”
老人凝眸静静地又道:“念一遍给师父听听。”
武维之略一迟疑,低声念道:“‘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师父,有遗误没有?是这样的吗?”
老人点点头,沉吟有顷,忽又注目问道:“后人对此诗的评语都说诗旨全在首句末三字的‘未肯降’,讽颂‘梅香雪白,各擅胜场’维之,你呢?你赞成这种说法吗?”
武维之想了一想,点点头,忽又摇摇头道:“似是而非!尤其因为作者自号梅坡,细细品味之下,总觉作者在兼扬并颂之余,不免有所偏袒似的。维之看法如此,不知对是不对?”
老人点头道:“很对。”紧接着,目光微凛,注目沉声道:“这就是雪娘女侠当时在洛阳酒楼上闻吟变色的原因。维之,在师父述说之前,你可先记住这一点。”
武维之眼望老人,默默地点点头。老人说完,招呼爱徒同至池边的一排柳树下席地而坐,坐定之后,老人面对一望无涯的浅蓝池水,缓声说道:“维之,师父现在要你再回答一些问题,你注意听着。”
武维之低头嗯了一声。老人面对池水,接着说道:“好了,现在你可将你父亲的名讳、身世,用最简略的语句全部说出。”
武维之迟疑了一下,终于低声道:“一品箫,白衣儒侠武品修,武林双奇之-终南无忧子门下,第二届武林盟主师父,这样说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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