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又来到了王屋山。满山白雪开始在桃花的笑靥中陶醉、酥融。少年武维之已习练至接在各种掌法之后的三种轻身术中的最后一种。
这是一个风和日暖桃花盛放三月最后一天的上午。少年以种种轻灵曼妙的姿势,在崖顶树叶间反复起落游走了无数遍过后,始以一个“飞燕掠波”,翩然投落到老人身前。落地之后,气定神闲,星目清光湛然地望着老人。端的一派英秀之气,宛如临风玉树!他待老人含笑连连点完头之后,方跨上一步笑道:“又合格了!谢谢师父,今天好开始本门武功了吧?”
老人点点头,忽又摇摇头,同时指着少年胸前的一瓣桃花笑道:“合格是合格了,不过这瓣桃花师父看了很不顺眼。师父跟师祖当年习练这套身法,也是春天这个时候,虽然当年的成就都不及今天的你,但师父跟师祖却没有在练完后从经过的地方带回什么,所以你小子最好还得再辛苦几天。”
少年拂落花瓣,恨恨地踩了好几脚,抬头闷闷不乐地问道:“再几天?”
“三天师父正好趋空出山一趟,买点应用的东西回来。”老人说完,头也不回返身进洞而去。
少年在身后拍手大笑起来道:“哈哈,原来如此。”
老人身没洞内,遥遥传出笑骂道:“那瓣桃花难道是师父贴上去的么?”片刻之后,老人挟着一只布袋出来了,他朝少年吩咐道:“门户小心,不可走得太远,师父最迟三天就回来。”老人说完便走了。
少年拔身站到最高处的一块山岩上,直到老人背影完全在坡道尽头消失不见,方怅怅然跳了下来。他选了一块净石坐下,两手支头,心头顿然起了一阵空虚之感。虽然仅是短短三天的别离,他好像都有点忍受不了,几次冲动着想奔去赶上老人。脑中胡思乱想,浑然不觉时间的过去,等他茫然抬头四顾时,天色已黑。就这样,一天过去了。
晚间,他灯也不点,和衣躺在石床上,睁大眼睛无法入睡。一直反复揣测着:“师父此刻安歇了没有?他到哪里呢?他也在念着我吧?唉唉!我,我该跟他老人家一起下山才对啊!”想着,想着,终于朦胧睡去。
第二天,又是一个好天气。他上高处眺望了一阵,雪残花艳但在少年看来,却是触目到处皆寂寞,尤其那笑靥迎人的朵朵桃花,更是令他生气。
“不然师父可能不下山,就是你!”他恨恨地想着,猛然腾身发掌,朝最近的一株又一株劈去。一刹时满山满谷的桃树都成了他的生仇死敌,招式身法全随树与树之间的距离任意变化,以快疾方便着力为准,口发清啸,纵横奔驰腾落。直劈得满谷生风,漫天飞花如扬血雨。少年愈劈愈起劲,身手愈来愈疾。
“好,崆峒派的‘怒龙卷风’!”
对面峰头传来一声低喝。少年没有注意,致未听到,继续发招。
“好,北邙派的‘玉掌惊魂’!”
“好,摩天派的‘单掌开碑’!”
“‘力劈华山’、‘左龙右虎’!好,好!少林绝学‘天慈地悲’!”
喊声愈喊愈高,少年终于听到了。他心头一凛,蓦然收掌护胸,定身抬头向对面一望。
不知打什么时候起,身前三丈远处,业已含笑站定一人。
来人身穿一袭天蓝长袍,约莫四旬上下,长方脸、直鼻方口。
修眉凤目,双目精光似电,不怒自威。肤色微紫,英挺中另透着一股豪放气派。来人负手傲然而立,朝少年庄严地微笑着。
少年因对方出现得突兀,自己事先全无警觉,心中既羞且惭,微有怒意。他本待开口责问一番,但一见对方那种超脱气概,不禁敬意潜生,当下身不由已地垂手朝来人深深打了一躬。
蓝衣人点点头,哼道:“唔,人虽小,礼貌还周到!”语调老气横秋。
这一下,少年可火了。他霍地睁目平视,也哼了一声,昂然朗声道:“武维之,本地主人,已向长者尽了地主应尽之礼。现在请教长者尊姓大名,以及长者驾临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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