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
“那个武?”
“武——维——之。”
病人吃力地说罢,喘息着闭上双目。因此,他没有看到帐房脸无人色的反应。帐房一惊之下,丢落手中药方,仓惶地退出房门;找着店东,一面慌张耳语,一面不断比着手势。
店东变颜变色地沉吟着,终于摇摇头,不表赞同。
帐房发急道:“在我们店里啊!那怎么办呢?”
店东拿不定主意地道:“让我考虑考虑再说。”
这一考虑,就是三天。黑衣少年的病况愈发沉重了;他时发呓语,口口声声都是什么终南终南、虎坛虎坛的。听了这些话,店家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病人眼如火球,气息已逐渐微弱,但是,店中一无动静,因为店主仍未考虑出什么处理办法来。
第五天,少年房中声息全无。一个店伙推开房门一看,摇头说了声:“好了。”飞步便待去报知店主。就在这时候,另一个店伙领着风尘仆仆的母女两人走了过来。
年长的约四旬左右,一身青布衣裤,青布包头,修眉凤目,极富风韵。那少女年约二八,长相跟那美妇人一样;修眉凤目,秀唇不点自红,双颊小涡漩漾,十分俏媚可人。这时,那少女目光掠处咦了一声,道:“那房里客人出了事么?”接着转脸向中年美妇征求同意地道:“娘,我们去看看可好?也许……”
中年美妇笑叱道:“你这丫头就是好管闲事!”目中这样说,并无反对之意。
少女扮着鬼脸道:“像娘啊——娘为什么要赶去终南的呢?”
中年美妇笑叱道:“死丫头!你就会说……”
少女笑得一笑,人已似小鸟般地向前奔去。两个店伙横身拦阻连连摇手,意似说:使不得,使不得!但期期艾艾地,却又说不出原因来。
少女秀目一瞪,喝道:“滚开!”纤手一分,两个店伙踉踉跄跄地跌出老远。少女冲到门前向内一看,猛退一步,惊声道:“哦!原来死了人。”
这时中年美妇也已来到少女身侧,她目注房中,摇着头道:“唉!年纪好轻,真可怜。
噫!没死嘛,快……”说着一牵身边少女,奔向房内床前。
来至床前,中年美妇又朝床上少年看了一眼,立即伸手按在少年露在被外的右手脉门之上。少女见此情形,知道床上少年果然没死,愁惧之色顿即略宽。约盏茶光景,中年美妇收回纤手,低头沉思。
少女忽自床下捡起一张药方,约略一看,恨恨骂道:“这张药单上没有配药的记号,显然没有用过。见死不救,真像座黑店,姑娘等会儿非得找这些浑蛋算帐。”少女说着,一面将药方递到中年美妇手上。中年美妇看完,眉头一皱。少女道:“娘,您说是不是?假如早点服药,哪会病成这样?”
中年美妇叹了一声道:“庸医杀人不见血,真是一点也不错。”接着又朝少女苦笑着道:“早点服药?哼!假如服过这种药,这孩子早就没命啦!古人说:“吉人天相!看样子,这孩子福份还真不浅呢!”
少女接笑道:“遇着娘您——当然罗!”大概发觉此刻不是取闹的时候,芳容一紧,忙又改口急急地道:“病得怎样?有救没有?娘,您怎一点都不急?”
中年美妇微笑道:“没有救还算福份不浅么?”
少女脸一红,妇人正密道:“郁乃阴火;这孩子外似亢阳,实则是一团至阴之气窒积在心,最忌以凉药攻之。晤,他还似乎身具某种神功;否则若换了平常人,这种火一天也顶受不了呢!”
少女不解地道:“这就教人不解了,他既有神功在身,又怎会一病至此?”
中年美妇叹道:“所谓神功,即先天真气;可凭之伤人,亦可伤已。”微微一顿,接着又道:“这孩子一定遭到什么重大伤心之事。年纪轻轻的,娘真想不透什么事竟使他伤心到这种程度。唉唉!雪儿,先拿一颗‘冷香丸’给他眼下,然后照‘道遇散’的方子去街上配一帖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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