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嘎子气疯了:“你他妈说话呀!”
边澄还是在沉默,他知道,现在无论他说什么,也难以让人家相信了。
当时的情景他也已不愿再去回忆,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会发疯。
陈良他们和他原先本是挚友,现在也还是挚友。
但他们毕竟已分开了三年。
虽然他知道他们说话本就是这么个德性,虽然他知道他们口上责备他,心里却在为他活着而兴奋,他也还是愿意保持沉默。
陈良终于叹了口气,苦笑了一下,哑声道:“我相信你的话,我知道你绝对不可能骗我。”
边澄想止住泪水,但泪水还是从紧闭的双目中溢了出来:“谢谢你,陈良!钱麻子和公孙奇的墓在余姚,燕双飞的墓也在那里。”
陈良也已泪如泉涌:“我们都会去的,边澄,你的伤……”
边澄强笑道:“没有什么,会好的。陈良,我先走了,以后……以后……”
他有些迟疑地住了口。
陈良愣了半晌,才叹了口气:“你是不是想……退出江湖?”
边澄似乎平静些了,低声道:“你知道,我不是个好动的人,也缺乏叱咤风云的素质。我今后只想置身于余姚市上,和屠狗沽酒之辈在一起,快快乐乐地了此一生。我不想再沾惹上江湖上的麻烦,所以……请你以后不要……不要再来……找我……”
边澄的软轿拐过了街角,不见了。众人还是沉默着,仿佛在品味着什么。
终于,臭嘎子先开了口:“闯江湖的人,怎能一经风浪就想退?”
孙山有些不屑地道:“没出息!”
李青青幽幽叹道:“人家本就不是个闯江湖的人。”
李抱我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凝视着罗敷。
罗敷也在凝视着他。
陈良叹了口气,道:“如果我当时在场,或许也会变成他现在这个样子的,也许比他更惨些。”
翘儿紧紧抱着他一只胳膊,哭得抽抽咽咽的,玉奴的眼中却闪出了一种奇异的神情。
她知道,陈良的心已经厌倦了江湖。以后她和翘儿就不会再为他担惊受怕了。
果然,她听到了陈良的一句话;
“其实,这样又有什么不好呢?”
小小的一座破庙,破破的一座泥菩萨,旧旧的一个蒲团,袅袅的几注香烟,寂寂的几声木鱼。
瘦瘦的一个头陀坐在蒲团上,面对着破破的泥菩萨,手持佛珠,正闭目念叨着什么。
佛座前,点着几盏油灯。
灯火昏黄。
火苗在夜风中发抖,小庙似也在夜风中瑟瑟。
夜凄凉。
灯下人凄凉。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在庙外响起,响到门外。
头陀端坐在蒲团上,丝毫没有被惊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脚步声响到他背后,停住了。
“你来了?”
头陀的声音单调呆板,像是在念梵经。
来人沉声道:“是的,我来了。”
头陀不说话了。
来人道:“我有不好的消息告诉你。”
头陀半晌才喃喃道:“心魔不生,外魔不侵,又有什么好不好呢?”
来人叹道:“倭寇入侵,沿海都已震动,乱成了一团,我得……我得走了,我不能不去……”
头陀道:”该来的就得来,该去的就得去。……你是去投军?”
来人道:“是。”
头陀站起来,慢慢转过身,面对着那人,眼中已闪着灼灼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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