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当时啊,嘿嘿,老汉敢担保,诸位要是有谁在场,准会吓一个死去活来!想想那时的情景吧:一匹黄骠马,如飞而来,马上坐着-名劲装大汉,威风凛凛,杀气腾腾,马后捎着一只大麻袋……”
“您老先生当时在哪里?”
“在道旁林中。”
“干啥?”
“出恭。”
“哈哈……哈哈……”
“别笑了,老陈,听他说下去!”
小老头喝了一口酒,接下去说道:“诸位一定要问了:一名劲装汉子,骑着一匹黄骡马,马后稍着一只大麻袋,这又有什么怕人的呢?”
众人异口同声道:“是啊!”
小老头头一摆,说道:“要这样想,就错了!我且问诸位:要是你们诸位之中,有谁看到这么一人一骑,当你正提着裤腰,注目谛视之际,忽见那人马缰一勒,陡将坐骑停下,双目圆睁,脸如死灰,黄豆大的汗珠,一颗颗沿颊下滚,诸位将会有何感想?”
众人果然啊了一声道:“那人怎样了?”
“那人么?好得很,既非癫痫发作,亦非中邪中风……只是两边腰眼上忽然多出两只怪手而已!”
“只是两只手?”
“还有一个头。”
“胡说……不……你是说一个人只有一头两手?”
“其余的部分,尚在麻袋中!”
“啊!以后呢?”
“以后,从麻袋中钻出来的那个人,将马上汉子提去树林内,距离老汉出恭处,不及十步之遥。接着,一阵阵惨嚎传来,老汉牙齿打战,几乎想再出第二次……”
“两人都是江湖人物?”
“这还用说?”
“为了寻仇?”
“好像不是。”
“否则为何要下这等毒手?”
“后来的那人好像向马上那汉子逼取一套口供。”
“结果逼出来没有?”
“不招你说行不行?”
“那汉子招了一些什么事?”
“没有听清楚,咳!”
“那汉子最后给放了没有?”
“放了,不过已经变成一具死尸。最可怜的还是那匹马,一匹纯种的关西黄,结果竟落得跟它主人一样,遍体血污,四脚朝天,连胸腹间那一小撮白绒手,亦给染成鲜红色……
在接着的五六天里,这段可怕的见闻,迅即在鳖山至常德之间的一些茶楼酒肆中流传开来。
这一天,当那名瘦小老头子,在离白洋河不远的一座小镇酒店中,正带着三分酒意,口沫横飞地重复着那个已不知说了多少遭的惊险故事时,一名风尘仆仆的僧人,适时入店打尖。
在瘦小老头儿述说告一段落后,那僧人朝老头身边的药箱打量了一眼,抬头和气地问道:
“这位施主,可想入山采药?”
瘦小老头儿点头道:“是的,听说对面山中盛产‘天南星’。这味药,目下市面上正缺得紧。敢问大和尚来自那座宝山?”
那僧人答道:“贫僧通缘,来自嵩山少林。”
小老头肃然起敬道:“原来是少林高僧,失敬得很。看大和尚身带药囊和药铲,不会也是来采药的吧?”
通缘和尚微微一笑道:“施主猜对了。不过贫僧要采的不是‘天南星’,而是‘落得打’。施主听说过这味药没有?”
小老头不假思索道:“金疮圣药也!能行血,又能止血,跌打损伤,淤滞阻噎,非此药不行。贵寺以武功闻名天下,这一味药,自是少不得。”
通缘和尚由衷羡赞道:“施主果然是位行家。”
瘦小老头儿忽然无限感慨地叹了口气道:“老汉祖上,世代习医。在湘南一带,原有好几家自己的药号子;到了小老儿手上,因不学无术之故,几家铺子,先后浪葫殆尽。如今每况愈下,竟沦落成为一名生材贩子,想起来真是令人好不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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