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把两个粉头弄得佯羞诈啐,不可开交的时候,一阵脚步声进了隔邻厢座。少年一蹙眉,忖道:“至少有二十多人吧?这两个家伙瞎闹什么?……”
只听倪子都叫了一声,道:“很好,你们,哪一个是‘老大’龙头?先过来。”
接着,是耳语一阵。
一个沙哑的声音道:“小的知道了,一定尽力去办好。”
倪子都嗨嗨着道:“那个,是先请各位喝几杯的。我们住的地方,这都已知道,请请。”
一阵哈腰喏喏的声音过去,楼板响个不停,都已下楼去了。
少年目光一停,左面一喷,右面一喷,亲了两个粉头一下,淫声道:“娇娇等一会儿。”
两个粉头同时问道:“爷去哪儿?……”
“这个……”他做了一个粗俗的姿势。两个粉头红了脸,低啐了一声,小手绢掩住了小口——
少年是向粉头表示要去“解手”,这种表示十分不雅。
他明明是走进了后面茅厕,却好半晌未见再出来。
他早已翻墙而出,到大街上去了。
那一伙闲汉地痞,由“望楚楼”一哄而出,正各自兴奋地涌向一家酒肆。
可是,在将及门时,其中一个粗壮如牛的壮汉,就是这班混混儿的“老大”,对大家指手划脚,低声哼唧一阵,那班人就匆匆四散了。
只剩下那个壮汉和一个猥琐的麻面中年瘦竹杆的汉子,大刺刺地走进酒肆。
少年一转眼珠,仍掉头闪人小巷,再以迅捷的身法进了“望楚楼”。
楼上正在“乱”哩!
少年心中有数。
那两个粉头,因“客人”去“小解”,好久了,未见回转,想要问问。恰好,有个伙计捧酒进来,一个粉头红着脸,咬着手绢,悄声告诉了伙计,意思是要伙计去看看。
干这一行的,都有些小聪明。那伙计立时心中嘀咕,以为那少年是空有一身绣花枕头的好看,却是空心大老倌,多半是“白撞”,穷开心,借尿遁了。
他一声不响地也装作小解,跑向茅厕,先敲敲门,没人,他就直闯。
连鬼也没见,他可慌了。
翻身再找同伙一问,伙计们都说投见到那位少年客人出大门,还当作他喝多了酒,跑错了座头哩。又到各个“雅座”伺候着“瞟”个遍,仍是不见。
那个伙计可投有好气了。因少年吩咐他“来一桌上好的席面”,要“等人”,还叫了粉头,一心以为是阔公子,大少爷,等会儿赏钱一定有一把,所以特别巴结。厨下还有大菜已下锅,如让到手的财香没子影儿,已经上了的酒菜就够他卷铺盖了。
这伙计一急之下,就忍不住口出租言,骂骂咧咧。
那两个粉头也慌了。她们已经“出局”,好容易碰到这样又年轻,又阔气的客人,妞儿爱俏,鸨儿爱钞;加上已被那“客人”殉嗅骚似地乱捏乱摸过;又不知那客人在酒里做了手脚,她俩只觉得全身发软,又麻又酥,春心撩乱,不可遏止,正在面泛桃花,情迷意乱,才催着伙计去找。
一听伙计出粗话,“客人”已不告而溜,抛下她两个,被白揩了油去;就此同去,一文“花彩”也没捞到,老鸨的一顿皮鞭,就够她们受的。
因此,她俩哭了,掩面娇啼,又不敢出声,只有嘤嘤啜泣。
那些伙计,七嘴八舌。有的在对那个“倒霉”的伙计说风凉话,加以“指教”,这样,那样,要他以后多留下心;有的幸灾乐祸,说俏皮话儿,臊他的脸。
比较“好心”的,还作“知情识趣”状,一搭没一搭地低声向两个粉头说“体己话”,叫她们别哭,哭也没用。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少年咳了一声,昂然现身。
由楼下到楼上的伙计,立时热水泡老鼠,伸头摆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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