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他已自称‘岳阳辛少侠’了,明明是有心炫露……”
“噫,戴兄,难道他已知道你和小弟,也在那里?”
“这个……难说。”
“等二更后,我们同去一探,不难弄清楚。”
“对!如果那小子真正是辛维正,决不会在院子里过夜的。只要那小子留在院子里,一定是冒牌货,哼,我们就……”
“戴兄,就这么办。还有,你可知道那小于说的朋友,可能是谁?”
“据我所知,如真是辛维正的话,以他的身份而言,以朋友相称的,不外是公侯伯的弟子。”
“对,正副两榜的人,都对这小于刮目相看。”
“等见了面再说。”
“那小于不可小觑他,我们且稍歇一下……”
“奶奶的,那小于的‘六甲灵飞掌’已是独得之秘,如果三王武学也被他得去,那还得了?无论如何,我们非全力以赴不可。”
“这个当然。”
半晌,未闻再说下去。
假老何忍着恶心,把一只已经破旧的粗布鞋倒来倒去。阵阵臭味,几乎把他吃下的酒菜“冲”出来。
他倒了一会儿,匆匆穿上,放轻脚步,往外溜。
又思忖了一会儿,在一条小巷里踱来踱去。
“留香院”本是他准备去度春宵的。可是,既已知道戴千万、倪子都二男已经对他动疑,是不能再去了。暗叫好险,如一动手,非当场出丑不可。
换回衣服,就此脱身再说呢,抑或就以“老何”的身份,回“望楚楼”去?也许,能够得到新的“情况”。
他遭巡着,不能决定。
他知道,即使易容术再好,也决瞒不过“望楚楼”旦夕相处的伙计们。
与其冒自露马脚之险,做傻事,不如……
他迅速地作了决定,又把屋面上的“老何”抓下来,换回衣服,阴笑一声:“只好对不起了!”并指一点,便送了老何一命。往一个人家的后院废井中一抛,自己吐了口唾沫,在面上摩擦了一阵,再用汗巾细细擦了几遍,大播大摆地穿过大街,转向南城,进了“留香院”。
约莫是初更过后,二更未到的时候,他来得正是时候。绿杨小院中,不时传出龟奴的特有腔调,吆喝道:“贵客到,姑娘见客。”
“大爷请高升。”
“爷请上座。”
此时,正是平康妓院营业茂盛,客似云来的时候。
凡是娼门,越是有“身价”的红牌“校书”,越是当夜迟。万家灯火时,她们才娇慵初醒,人浴整妆。在梳妆台前,由“娘姨”和雏妓伏侍着,直到一般人家灯火阑珊,店铺打烊、收市入寝时,她们才晚妆浓抹,香闺候客,或隐身锦幔绣幌之后,等候“传呼”。
从古以来,妓分三等六级,实际上是五十步与百步一线之隔。
上等者,出身“乐府”。从小由鸨母调教,有乐师传艺,训练十分严格。不但要精通音律,还要能诗能文。至少,也必须能唱曲能念词,而后,选择其中一艺,或琴,或萧,或琵琶或银筝等乐器,专心钻研,再授以进退礼节。
一到十二三岁时,已是古苞待放的花,再由鸨母、娘姨等教以房中术,床上功夫,及巴结讨好男人的词令手法。或多或少,视各人程度与悟性而分高下,十五六岁就成“清倌人”
或“清水姑娘”了。
她们十五岁至十八岁,是最红最要紧的时期,是以卖艺不卖身为标榜。如果出落得标致,又有一技专长,就是色艺双绝,指日可以走红扬名。自有王孙公子,巨贾富商争献殷勤,黄金买笑。
她们越自高身价,就越是使客人留连忘返。她们不轻于见客,非有大头脸,她们认为必须伺候或鸨母认为必须巴结争取的客人,才能见到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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