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却又在暗骂道:“丢尽你祖宗十八代的脸!”
没有想到,更意外的尚在后面。奸男不理他这久仰二字之中,包含了多少嘲弄意味,竟像背歌诀似的,径自接下去又说道:“鄙人乃今日武林中,第一号无耻之徒,卑污顽劣,猪狗不如!”
辛维正又复一呆,几疑耳听有误,正自惊奇讶惑,不知这位奸男究竟在弄些什么玄虚时,却见奸男头一垂,像完成了一项吃力的工作般,低声地接着道:“好了,老弟可以请便了!”啁,是了。辛维正突然一下明白过来:这是在受刑罚!妙手卿神偷高乐仁刚才不是告诉自己说,自己前此在酒肆中遇到的那位是正牌糊涂伯么?那么,不会错了。准是这厮霉星高照,被糊涂伯撞着,一言冒犯之下挨了一顿揍不算,还故意罚他在此现相丢人。
这可由这厮伤痕都在脸上得到明证。以那位糊涂伯一身功力之高,他既有降伏这厮之能,什么地方不好打,为何偏要打在这厮照眼分明的脸上呢?意义相同:要这厮丢人到家也!
辛维正摇摇头,继续向城外河边走去。
河下停泊了几十条大小不一的双篷客船,都是准备开往洞庭的。他选了一只船身较大,船家面目看来比较老实地走了上去。问明船资,到岳阳只须八钱银子,尚包括一日两餐费在内,可说够克己便宜的了。
一宿无话,翌日黎明时分启碇。
水路行程甚缓,直到第八天黄昏时分,方始抵达岳阳。辛维正已向船家问清金汤堡详细落处,所以下船登岸后,并不着忙,决定先在城中歇宿一宵,明天一早再去报到……
岳阳北门外,景色宜人的王塘湖心,竹木翳然,一堡耸立,这座遥看有如一尊披甲天将的庄堡,正是武林中无人不知的“金汤堡”!
由湖岸通向湖心的,是一条状如浮桥的压水长堤。
这一天,于晨光微熹中,一名身背小布包,面目黝黑,五官英挺,眉宇间隐透一股悒郁之色的黑衣少年,正以端庄而飘逸的步伐,沿着那条如带长堤,从容向湖心那座巍峨的庄堡走去。走完长堤,是一片桑林,穿过坦阔的林径,是一块略带坡度的广场,黑衣少年目不斜视,径直走向堡楼下那两扇朱漆大门前。当黑衣少年走在湖堤上时,堡楼上两名长衣门客便已注意到了,这时其中一人张目轻声道:“小子好帅,别是侯府派来的吧?”——
另外那名门客微微一笑道:“徐兄只怕猜错了。”
徐姓门客惑然转过脸去道:“蔡兄凭何说我猜错?”
蔡姓门客下颉略抬笑道:“请徐兄再看看清楚,小子风度翩翩,虽具侯门弟子气派,但是,徐兄可曾见过,富国侯门下谁人穿这等衣着?”
徐姓门客恍然一哦道:“大概是慕名投拜……”
蔡姓门客头一摇,截着道:“既知前来金汤堡循例投拜,便无不谙江湖仪节之理,你有没有看到,小子背上那个包裹,是青色而非黄色?”
徐姓门客皱眉道:“是的,青色,当然不会是来此寻仇,同时也不像是告帮,这就怪了,难道……”
蔡姓门客一笑起身道:“来了,下去看看,小子也并不一定就是江湖中人!”
接着堡门打开,黑衣少年向前大跨一步,朝由堡门内走出的那两名长衣门客,双拳一抱,平静地道:“请见贵堡钱总管!”
徐、蔡两门客闻言均是微微一怔,对眼前这位年轻访客,越发有点莫测高深起来。
须知这座金汤堡中,堡丁仆妇,数以百计,单是各部门之管事,就有三十二名之多。总管一职,乃管事之管事,地位仅次于堡主一人,即连堡中各房夫人有事须办,都得经过繁复之层转,而不敢径直下达指使命令。这小子如今竟劈头一口就指定要见钱总管本人,真是好大的口气!
徐姓门客还了一礼,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位弟台如何称呼?”
黑衣少年道:“敝姓辛。”
徐姓门客又问道:“辛老弟是打什么地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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