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衣婢再强,不过是名使女,配青鹰,可说是高攀,可是,看黄衣婢那种神色,却好像对青鹰并不感兴趣,岂非怪事?
葛品扬在断定黄衣婢必是去会青鹰之后,乐得松闲,留下话,往西城章台街附近的风月楼走去。
风月楼是座茶楼,门口高悬一副短联,文曰:
“佳士日满
风月常新”
葛品扬看了,几乎笑出声来。
据《妆楼记》一书载,唐开元初年,宫女凡获进御宠幸者,翌日便由内府以印烙臂,印文便是“风月常新”四字,渍以红砂,虽水洗不退。如今,此楼竟以“风月常新”标榜,岂不令人啼笑皆非?
在对联左侧,另外贴着一张红纸,上面赫然大书者:“当今第一国手,以棋会友,候教处,本楼二楼。”
葛品扬不意龙门棋士这样早就已来到,心中又惊又喜,惊喜之余,又不禁对这幅招贴感到滑稽可笑了,既然以“第一国手”自许,还候谁的教?
且如就棋论棋,龙门棋士在这方面的程度,可说连入流都谈不到;如今以第一国手自居,闹笑话事小,以他那种赢得输不得的脾气,一旦有人挑战,长安不是小地方,好棋者不一定都知道他的身份和为人,他要是输火了,将会发生些什么呢?——
葛品扬想及此处,不由得三步并作两步,急急向店中走去,进门时,正巧碰到一个笑脸迎人的伙计,乃即止步问道:“这儿有位第一国手,是吗?”
“是的。”
“生做什么样子?”
“一位老先生。”
“白头发?”
“还有一把白胡子。”
“几时来此的?”
“十几天前。”
“每天都有人来向他挑战?”
“差不多每天都有。”
“胜负呢?”
“没有输过!”
葛品扬失声道:“怎么说?”
店伙哈了哈腰道:“小的是说这位老先生自接战以来还没有失过一次手。”
葛品扬摇摇头,蹙额道:“长安果然没有人!”
店伙干咳了一下接口道:“这可不尽然,相公,尚仁坊王员外父子素有父子棋王之称且不去说它,日前且有位曾奉召于御前对弃,因赢了那名西藏喇嘛,而被封为彻前棋士的赵圣手赵品题,也远自华阴闻讯赶来,这三位都先后败在我们这位老先生手下,相公,您,您能说这是假的么……”
葛品扬瞠目不知所对,呆了好半晌,始突然问道:“他此刻在不在?”
店伙刚点了一下头,葛品扬已脚尖一踮,飞登楼梯一半以上,店伙张目喃喃道:
“这……这红小子敢是……是找碴的么?”
店伙不放心,跟着匆匆追上楼去,可是,他上楼后却见葛品扬老实得很,正静静地站在一局进行中棋战之旁,凝眸而视,一动不动。店伙看到这情形,方安心地又下楼而去。
这名店伙要是武林中人,那么,他就会发现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此刻的葛品扬,与其说是静静站在那里,实不及说他愕在那里不能动弹来得恰当些。
葛品扬目注盘面,事实上他什么也没看到,在他的脑海中,现在只翻腾着一个问句:
“这人会是谁呢?”
坐在下首的,是个白净面皮的中年人,此人是挑战者,自无疑问。
上首,不用问,当然就是我们那位第一国手了!然而,问题是,眼前这名白须白发的老者,并不是龙门棋士古今同。
本来,茫茫人海。众生芸芸,葛品扬又何能识尽天下奇人雅士?
不过,眼前这位白发白须老者显然为武林中人,自然又当别论。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慕容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