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鹰是五鹰中独会一元指的一个,首鹰唯独戴罩不卸,首鹰虽然只是一名鹰主,却在帮中享有特殊的权威,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形的呢?
葛品扬一直在想。为什么?为什么他实在早该想得出来才对,然而,他直到今天此刻,方才省悟过来。
青鹰早该获得而有意不去获得,原来是这么回事!
黄衣婢是够苦的了,她要葛品扬脱身,却不肯说破,是为了不愿葛品扬基于怕而走,她要葛品扬尊严完整,宁可得不到葛品扬的爱、也不愿她深爱着的人在自己心目中留下缺憾,甚至刚才已明知事无法挽回,她仍尽心尽力,冒险为葛品扬解了一次危,黄衣婢已尽所能,做完她所能做到的了。
然而,有一点,却为黄衣婢所没料中。
葛品扬现在感到的并非后悔,而是愤怒。
冷面仙子自述的遭遇,虽然真实程度尚待查证,他多少还是有点同情与感动,而今,则连这点怜悯感觉也没有了。
他觉得,武林中留有这种残酷的人存在,早晚总是有更多的不幸要发生。现在,他的确在思考,不过他并非在思考接受或不接受,而是在盘算着怎样做才能达到为武林除害,而不陷于犯上违义?
如走强硬路子,有两种:
第一、凭现有之一身太极功,他可以掷上这柄匕首,虽不中,亦可令对方惊魂,然后再返身闯关而去。
第二、他可以先拒绝,等发交首鹰处置时,再和首鹰一拼。
不过,再想之下,两种方式都不好,掷上匕首能不能伤及对方,不但没有把握,而且还要背犯义弑上之名。
拼首鹰吧?一元指与太极功是为姐妹武学,胜负决定于双方的火候,他纵不败,也很难获致全胜,何况打败首鹰也并不表示即能安全退出五凤帮呢,所以,他以为仍得另思它计。
燃尽一炷信香,需时间相当不短,但是,当希望它烧得慢一点时,它烧起来,就好像很快了。
整座凤仪厅鸦雀无声,连老色鬼疯老人也都安静下来了。
老色鬼一口一口地喝着浓茶,水泡眼转个不停,在黄、青、蓝、紫、红玉凤身上轮流着瞄。
瞄完五凤,又瞄五风身后诸婢。
周而复始,愈看愈有味,好像不论哪一凤,哪一婢,都是越看越美,要想在里面拔个尖儿出来,为难至及。至于殿下将发生什么事,在他则根本漠不关心,连朝葛品扬望都没有望过一眼。
信香,由七寸而六寸而五寸而四寸,终于只剩得三寸左右了。殿上殿下,除了一个老色鬼,人人眼光几乎都望在那炷逐渐缩短的信香上,人人都似乎在意识着:又短了,又短了一点了。
信香由三寸而二寸半,而二寸而一寸半。
忽然间,葛品扬站了起来,厅上下,包括冷面仙子和两位太上护法在内,眼光均不禁一下子由信香上移到葛品扬脸上。
葛品扬脸上神色平和,这时腰一弯,从容地自锦盒中取出那支匕首——
葛品扬将匕首取到手中,轻轻摩擦着,接着,毅然抬起头来,朝前跨出一步,向云殿上朗声道:“在取决之前,卑鹰有个小小的请求。”
冷面仙子应声注目道:“好的,但不可太过分。”
葛品扬朗声接口道:“因为它并不算太过分,所以卑鹰敢向太上提出。”
冷面仙子颔首道:“好,你就说吧。”
葛品扬指了指脚前残香,然后再指向首鹰道:“拟委屈必威大哥一下,过来伴卑鹰站完这炷香。”
冷面仙子不解道:“这有何难?”说着,眼光微扬,向首鹰吩咐道:“必威过来跟你五弟站在一起。”
黄衣首鹰躬身一诺,大踏步走上前来;容得首鹰于身旁比肩站定,葛品扬面对云殿缓缓接着道:“现在请太上再吩咐必威大哥除下面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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