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影摇红(15)

2025-10-09 评论


    因此,一路上他想着,又是好笑又是发愁。

    论棋,师父天龙老人,可说是真正的一流国手,他们师兄弟自幼受熏陶,在这方面,一个个都已登堂入室,尤其是他和师妹,更比二位师兄强得多多,而他发愁的除了怕遇不到人外,便是:如何输输得像真的一样!

    三天后,到达潼关,潼关搭船,湖河而上,经永济、韩城,到达错开河。

    错开河为黄河支流,相传为大禹治水时所误开,故名。河床由于长年淤积,早已不具河形;虽然此去龙门山尚有一天水程,不过,葛品扬知道,那位龙门棋士虽以“龙门”传名,但自迷棋以后,便在这条错开河附近的“棋山”建有别馆,平常虽住龙门,但一有棋局,却多半要来棋山下。

    登岸后,葛品扬很快的便问到了那座徒有棋山之名,却一点也看不出它究竟像“棋盘”

    还是像“棋子”的“棋山”。

    这是一个深秋九月,天高气爽的午后。

    葛品扬踏着山径,经过半天寻访,最后,终于在一株如盖古松下,看到了一幕预料中可能看到的情景。

    古松下,大战方酣,二人正在对局。

    看清对局二人面貌后,葛品扬不禁舒出了一口气,忖道:第一个麻烦,总算没有了。

    原来龙门棋士由于“棋名”太盛,人们一提起此公来,笑犹不暇,根本就没有形容此公生相和装束的时间,所以,在葛品扬心目中,存在的只是“龙门棋士”几个字,至于龙门棋士究竟是如何样人,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而现在,他用不着为认错人而担心了,因为,此刻对局的两个人,一个须发如银,另一个唇红齿白的,却才十四五左右,这种情形下,谁是谁,自然错不了。

    葛品扬轻轻咳了一声,这才故作从容地,背手缓步拢过去;其实,他这种小心全属多余,那位显然就是名闻天下的龙门棋士,这时双掌紧接,两眼如铃,勾着上身全神凝注,根本就理会不了这许多;倒是在对面那个紫衣少年行有余力,闻声掉过脸来,朝葛品扬挤了挤眼,笑嘻嘻地,偷偷地扮了一个鬼脸。

    紫衣少年这种无邪而亲切的表示,立即取得葛品扬无比好感。

    这也许就是赤子之心吧?

    两位年轻人,第一次见面,在短短的刹那间,未交谈一言半语,却建立了比经过歃血结盟还要可贵的友情。

    葛品扬点头一笑,同时蹑足走去少年身旁。

    葛品扬毕竟是行家,目光在棋盘上约略一扫,即已明白少年朝他扮鬼脸的心意,原来棋面上两条龙正在互绞,而那位龙门棋士的“白龙”,很显然的比紫衣少年的“黑龙”,要少了一口“气”。

    葛品扬再一检视,发现龙门棋士这条“龙”不但差了一口“气”,另外尚有二三块“孤棋”均未活净,同时,满盘看上去,白棋的阵势全无“棋形”,东一团,西一条,简直恶劣透顶。

    葛品扬直想笑,但当他一想到笑的后果,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同时反替紫衣少年担起忧来;这时适值紫衣少年又朝他望来,于是,他连忙于眼神中发出一道询问,意思是:“你不知道此老的脾气吗?”

    紫衣少年眼皮微合,轻轻摆了一下头,好似说:“没关系,我不怕他。”

    葛品扬不禁大感奇怪,他想:“这少年是谁?他表示不怕,倚仗的什么?”

    他知道,少年的表示也许是事实,但是,当他抬眼看见对面那位龙门大棋士那副恼火模样后,内心仍然有点不安。

    他担心的是,龙门棋士要是被这盘棋输坏了情绪,他的事岂不要受到影响?

    在这种想帮忙也忙不上的情形之下,此刻的葛品扬实比那位龙门棋士还要痛苦十分。

    由于六神不宁,格达一声,葛品扬无意中,碰落棋盘外一颗闲子。

    龙门棋士终于被惊动了,他缓缓抬起脸来,轻轻一“哦”,忽然手朝棋盘一指,向葛品扬恶狠狠地注目问道:“你也懂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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