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假山,经过水池,也经过那座风雨亭。
葛品扬来至亭中,正待穿亭而过时,目光偶扫,不禁微微十呆,亭中一碑挺立,原来二老就葬在亭下。
然而,此尚不足为异,更令他惊讶的是,那方墓碑面前此刻正安放着一束鲜花,花种与他手上所持者一般无二,而从花茎断痕的新鲜程度看来,前此致祭者,离去最多也不会超过一顿饭光景。
先他而至的这位致祭者会是谁呢?
庄门紧闭苔封,毫无近日开启过的迹象,而院墙又是那么高,可见来而复去的也是一位武林中的人物。
那么,这人会是谁呢?
关于这一点,除了存疑,说什么也无法凭空想象;于是,他将自己带来的那束野花,小心翼翼地放在原先那束野花之上,然后纳拜,起立,默祷,注目缓退,返身再由原路怅然走出庄外,继续往南行去。
云梦向南,江河纵横,赶路的人,以坐船走水路为宜,于是葛品扬在孝感搭上一条下行江船。
在登船之际,葛品扬心念一动,暗想:我一路行来,都是官塘大道,那位去过风雨茅庐致祭的人,如向北走,我不会碰不上。他既系武林人物,迎面相错绝不会一点印象也没有,所以,他人十九是与我同方向而行,也是向南。又他先我不过一顿饭之久,如南行,很可能也会在此搭船,我何不顺便打听一下?
于是,他向船家问道:“船老大,今天这儿有没有船往下水开去?”
“噢,走过去好几条啦。”
葛品扬又问道:“从这儿上船的客人多不多?”
“不多。”
“几位?”
“唔,好像只有四五位吧。”
葛品扬脱口道:“其中”
其中什么呢?他一时无法接下去。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他一无所知。如果问其中有无江湖人物,船家或许并不见怪,但江湖人物有老少男女和各式各样的长相呀!
船家见他满身风尘,人品虽俊,眉宇间却充满惶惑沉郁之色,加之话到口边留住半句,出门人善观气色,暗底下不禁大为起疑,因而反问道:“其中什么?”
葛品扬蓦地想及:会不会是龙门棋士从蒿山下来顺路过此呢?
这种猜测虽然绝无把握,但却颇有可能,横竖他得向船家交代出一个人来,于是故作不知怎么形容才好似地比了比手势道:“有没有……这么……一位老人家?”
船家稍稍释怀,但仍追问了一句道:“那位老人家生做什么样子?有是有一位,不过,不晓得是不是相公所问的人。”
葛品扬连忙接口道:“好认得很。”
船家“哦”了一下,没有开口,注目等待他再说下去,葛品扬见无法拖延,只好笑了笑说道:“因为这位老人家无论衣着和长相都很特别。”
龙门棋土不一定会穿什么式样的衣服,在以前,他很可能举出一部白胡须来描述一下,因为龙门棋士在任何情形下都不肯改变他那部垂胸美髯的;然而,如今不同了,在岳阳,龙门棋士为替他恢复一身功力,已不惜将美髯糟蹋了,此例一开,后来的情形就很难说了。
不过,他现在的这种想法,也相当圆滑。
龙门棋士鹤发童颜,袍不覆膝,如不改装,本来就很特别;要是改装,为掩饰本来面目,一定也很特别;所以,他这样问,可说是万无一失。
果然,那名船家连连点头道:“那么就对了,那位老人家,无论面貌和衣着,都的确是有点与众不同,蚕眉、凤眼、高高的鼻梁、黑黑的肤色,神态极为威严,眉宇间似有着重重心事,尤其那袭天蓝长袍,显属上好质地,然而却沾满尘土……”
葛品扬心头猛地一震,暗骇道:这不是师父吗?
船家眨眨眼问道:“相公说的是这位老人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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