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一个更次过去,紫脸汉子突然停身回头喝道:“站住!”
沉鱼落雁姬不由自主地身形一颤,那人冷冷地接着道:“天快亮了,你这样子见得了人么?嘿嘿,回去吧!”
沉鱼落雁姬呆住了,此人刚才在客栈里不下煞手,此刻又出言相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错愕之间,紫脸汉子已扬长而去。
沉鱼落雁姬低头望望自己光溜白洁的两条玉腿,一跺足,恨恨返身奔回。
回到大兴客栈,天虽然还没有全亮,但是,她却没有把握葛品扬仍然醉着,同时经过半夜奔驰,精疲力竭,欲念也已消去十之八九,九江在即,想想犯不着,只得忍气吞声地回到自己房中。
第二天,到了九江。
二人歇入客栈,沉鱼落雁姬要葛品扬在栈中守候,自己则先出去寻女婢小屏取得联络。
不到顿饭光景,沉鱼落雁姬回来了。
而令人奇怪的是,那名小婢小屏竟也同时跟了回来。葛品扬一看主婢脸色不对,立即抢上前道:“怎么了?”
沉鱼落雁姬牙一咬,忽然一巴掌向女婢小屏刮去。
葛品扬骇然惊呼道:“玉佛丢了么?”
女婢小屏一个踉跄,退到屋角里,手掩痛颊,张着一双充满惊悸之色的泪眼,神情至为可怜。
葛品扬跟过去,急急追问道:“知道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失去的吗?”
小屏瑟缩垂首,颤声低泣道:“我来这里已经好几天……不但一路太平无事……就连前天……我还打开衣箱检视过……不……不意今天却不见了……”
“那么是昨天丢的了?”
“不……不知道……可能是今天,也……也可能是昨天……或者是昨天夜里……我……
我真的不知道……”
葛品扬想了想,又问道:“这两天你一直没有离开过那只衣箱吗?”
“除……除了……极少的时候,譬如说,出来吃饭,以及,以及……娘娘她知道的……
不过,为时都很短暂……”
葛品扬又想了一下问道:“那么,你仔细想一下,在这两天之中,你身边有没有出现过什么可疑的人物呢?”
小屏摇摇头,清泪再度籁籁滚落。
葛品扬缓缓转过脸来望向沉鱼落雁姬。沉鱼落雁姬的脸色很苍白,这时向葛品扬拢近一步,欲言又止,终于低下头去,轻轻说道:“都是奴的不好。”
葛品扬哼了哼没有开口。
沉鱼落雁姬低低接下去道:“不过,你知道的,今日之错,奴亦非有意造成,所以,奴虽知仗恃已失,仍将这丫头领来言下之意,不啻表明:“你要怎么办,都可以。”
天下最珍贵,也最能感动人的,莫过于一片真情,纵属十恶不赦之人,在某种情形下,也有被激发起来的时候,它坚于金,热于火,醉于醒醐,重于死亡。
此刻的沉鱼落雁姬,其真情的流露,可说已达到极点了。
处此关头,如果换上另外一个人,不是在怒恨气急交并之下,掌起掌落,将她击毙;便是不顾一切被她软化。然而葛品扬毕竟胸襟如海,情操如铁,当时但见他仅深深一叹,旋即又再度转向那名女婢问道:“你歇的是哪家客栈?”
“太平栈。”
“在哪儿?”
“近南门,元德寺斜对面。”
葛品扬自怀中摸出一块碎银,夺的一声丢到账柜上,接着大踏步走出栈门。
沉鱼落雁姬窒息地颤声低呼道:“葛”
葛品扬听如不闻,身形眨眼消失不见。
这边,沉鱼落雁姬痴立了片刻,突然转身向屋角女婢小屏走去;小屏尖叫后缩,接着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葛品扬奔至南门元德寺前,定身抬头,朝斜对面那家太平客栈打量了一眼,又回过头来朝身旁的元德寺望了望,咬咬下唇,忽然转身登阶向寺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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