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将义形于色,一致凛诺俯身。葛品扬将三封书函分别交到三将手中,三将各以双手接下,俯首趋退而出。
三将退去不久,酒菜也经厨房热好送来。
葛品扬又出房向其余五将交代了一番话,然后这才回来陪龙门棋士剪烛对酌。关于三封书函的内容文字,龙门棋士始终未提,葛品扬一时亦未敢探询。老少两人默默对干了几杯,葛品扬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尝试着提出一个问题道:“医圣毒王听信沉鱼落雁姬之言,此事已成不解之结,要想此魔回心转意的话,殆已没有可能;以老前辈对医理药性方面之认识,难道说家师现中之毒,除开老魔和他的解药以外,另外就无药可救?或者无人能救了么?”
龙门棋士冷冷地道:“有!”
葛品扬一呆,几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转念之间,一颗心马上又冷下来了。
龙门棋士自干一杯,瞪眼道:“不相信?”
葛品扬一面斟酒,一面苦笑道:“不是不相信,只是老前辈说这个‘有’字的语气和神态无法带给人多大喜悦,要达成这个‘有’字,晚辈以为,只怕比使医圣毒王本人首肯还要难得多呢!”
龙门棋士喟然道:“你说得不错!”
葛品扬却忽又升起一丝希望,注目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难,当然是不消说得的,但究竟难到什么程度,老前辈能不能说来听听?”
龙门棋士又干了一杯,仰脸道:“找老毒物的师父!”
葛品扬脱口埋怨道:“老前辈别说笑话好不好?”
龙门棋士空杯一顿道:“谁在说笑话?天底下不论文事或武功,有几个能够成为一派宗师的是出于无师自通的?”
葛品扬连忙赔笑道:“不,我是说……”
龙门棋士拦住冷笑道:“你是说医圣毒王本人都七老八十了,他师父要还活着,岂不成了百岁开外的精怪是吗?”
葛品扬摇摇头道:“也不是。一名内家高手如在老年时期情感上不受纷扰,能活上百岁以上,事实上并不算稀奇。”
龙门棋士瞪眼道:“是呀,那么你是说什么?”
葛品扬蹙额道:“据晚辈所知,武林中以前和现在,只要提到医术和用毒,都不作第二人想,唯有一个医圣毒王司徒求;依老前辈意思,老魔似乎还有师父在,那么,问题就在老魔那位师父怎会没有听人提到过呢?”
龙门棋士反问道:“令师祖龙叟,近年来有多少人提起过?”
“那不同呀!”
“什么不同?”
“家师祖作古已久,等闲当然不易为人提及,而您老说的老魔之师尚活人世,师徒既然并存,除非师徒间青蓝相去甚远,又怎会徒弟名传,师父反倒默默无闻呢?”
龙门棋士不乐道:“谁说过老魔还活在世上?”
葛品扬“啊”了一声道:“说了老半天,唉唉,想不到原来是争的一句空话。”
龙门棋士“哼”了一“哼”,欲言又止,一手捋髯,一手持杯,望空怔思半晌,忽然放下杯子,推案而起说道:“天快亮了,我们都调息养会儿神吧。”
说着,径自走去榻上盘膝坐下,同时示意葛品扬就在对面一张榻上休息,葛品扬虽觉此老此举有些突然,原说畅饮通宵,忽又争取天亮前这刹那时光做功调息,真不知此老到底在转些什么念头。
不过,他依然照吩咐做了。
龙门棋士眼睑微垂,不消多久,神静色匀,已经浑然入定;葛品扬力摒杂念,神思也随之进入一片空灵。
红日高升,一老一少相继启目下榻。
堡丁送入早点,老少两人默默食用。龙门棋士一句话不说,就好像已将夜来有关医圣毒王师门之事忘得干干净净了。
葛品扬心里虽然憋得难受,但他深知此老脾气,只好也跟着一声不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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