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仰起脸,半睁着眼皮摇摇头道:“算了,你们买不起的。”
这句话大大刺伤了四周的闲人,立即有人大喝:“揍他!”
不过,好还好在金陵毕竟是个文化悠久的古都,喊揍的人尽管不少,真正动手的却没有一个。
最后有人打圆场了,那人用脚拨拨葛品扬道:“朋友,你东西既然标明了出卖,拿出来给大家看看也不妨呀,你又没有喊价钱,又怎知谁买得起卖不起呢?”
葛品扬睁开眼来微笑道:“诸位之中有谁的家财在一百万以上么?”
“你说什么?”
“我说一百万!”
“不懂你的意思!”
“家财在一百万以下者,抱歉,本人不愿回答,这样说够明白了吧?”
“喂,李掌柜的,你听清他说什么没有?”
“我听清啦,他,是个疯子!”
“哈哈!”
有人在大笑之余,还向白布上吐唾沫,呸呸连声。葛品扬感到又好气又好笑,但是,无论人们反应如何,他也只有忍而受之一途,龙门棋士可没有允许他随便暴露身份,横竖只有半年,倒霉就认了吧!
不大一会,四周突然静了下来,睁眼一看,原来围观者已跑光了。
他笑了笑,心想:这样倒好
讵知一念甫毕,第二批好奇者又已围了上来。
葛品扬虽然又以同样对答将这批人打发了,但是,金陵城中有的是人,第二批尚未退尽,第三批立即跟着涌到。
周旋到天黑收摊,先后差不多应付了三四百人之多。
葛品扬回到寺中,深深吁出一口气,点亮油灯,掩上房门,正想在灯下看点书消遣消遣,门外那老乞婆和那老病汉却于此时一起回来了。
老乞婆大概今天乞讨的成绩不太理想,破口大骂:“臭囚犯,你离老娘稍微远点好不好?”
一边骂,一边还似乎在摔破锅破瓢什么的。老病汉像呻吟般地叹了口气,一句话也没有回。
老病汉的软弱,益发助长了老乞婆的气焰,嗓门儿愈吼愈高,最后只听到老病汉叹了口气说道:“好,好,别吵了,离远点就高远点,唉唉,这又何必呢,我们睡在这儿也不止一年二年了,多多少少也算老邻居了,你看,再过去已正对门口,门外吹进来的风,……唉唉,真是,再说每个月大家同样都是付三十枚当十青钱……”
声浪继续低弱,葛品扬听了十分难受,设非四下里住的这种人物太多,他真想接济此人一点银子,另换个避风的地方。
那老乞婆见老病汉说得可怜,且已自动向外拉开席卷,一肚火气已渐平息,但是,老病汉最后一句话却出了毛病。
但听老乞婆似是托地跳将起来,暴吼道:“是的,老娘每月也只缴三十个大钱,怎么样?臭货,臭囚犯,知不知道你的钱是臭的,就这一点不同,知不知道,你这臭东西!”
葛品扬实在忍不下去了,正待开门干涉之际,远处突然有人沉喝道:“再吵都给我滚出去!”
一声吼喝,四廊顿归寂然。
葛品扬听得出,这声吼喝,正发自寺中那个专管房地租赁事务,身躯伟岸,满面油光,形似屠夫的肥和尚,虽然他对这名肥和尚没有好感,但此刻却止不住一阵快意,世间恶婆娘十有九个是欺忠厚怕狠的,真是一点也不错!
一夜安静,直到天亮。
天亮起身,打开房门一看,那名老乞婆和那名老病汉均已不见踪影。走到大街上,葛品扬由于昨日那种不尽的苛扰教训,决计将标卖的地点和方式稍稍改变一下,于是他一径奔往台城与西明门之间的一家最大的酒楼:朱雀轩。
在楼下,他将那幅白布于门口挂好,请了店小二为他照顾着,然后自己则悠闲地升登楼上雅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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