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影摇红(467)

2025-10-09 评论


    靠着林边,羞花姬仍然蜷卧在地,如非眼珠能动,倒像海棠春睡哩。

    她口不能言,因刚才被葛品扬点了哑穴。身不能动,乃是三阴交和鼠蹊二穴被制。

    凡被点了这二处穴道的人,一定全身酸麻难禁,脱力软瘫。

    她大约曾经试图运气挣扎,徒劳无功,弄得一身香汗淋淋,面红气促。

    她看到葛品扬去而复返,一双美目中充满了惊骇、乞怜、希冀的混乱光彩。

    她以为葛品扬不会放过她,死亡的恐怖使她惊骇。

    求生之念,人之常情,心有凄楚,口不能言,只有祈求怜恤了。

    由于葛品扬来势不急,又未猝然下手,又生万一希望。

    葛品扬负手停立在她五尺之外,似在沉思着,又似在凝视她,半晌没有作声。

    除了夜风拂面,透衣生凉,间有蛇虫游窜的声息外,很静,很静。

    云破,月来……

    下弦月的微光由密云中漏出,斜透林消,洒下点点淡影。

    葛品扬瞿然一惊,他的目光和羞花姬一触。

    她正呆呆出神地凝眸注视着他,好像浑忘一切。

    顿时,使他想起了在巢湖历险、大闹白龙帮的一幕。所不同的,前者是波光灯影,杀气逼人的场面。现在,是风摇树影,空山密林,面对着待宰之羊。

    今年花似旧时容。

    月下美人,横陈荒草。

    媚人骨子的美、楚楚可怜之态,使葛品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呢?当然也是芳心千回、柔肠百转了。

    月色下的葛品扬,虽在连日折磨、身受火攻、箭阵、七情纷迭、饱受忧患之下,出于他有超凡的定力,虽然憔悴,并不沮丧,仍是神采不减。

    这时,因在沉思,修眉微蹙,目光凝结,忧郁中透出悠闲,坚定中透出冷静,别有一种使女人心折神驰的魅力。

    这使她芳心中突然涌起潮水般的激动。

    她暗暗叫道:难怪苏妹妹为他梦绕魂牵,岂止美男子、俏丈夫,这才是真正的男人!也难怪自己在巢湖一见,就像着了魔似的,只是他太狠心无情了。唔!这不能怪他,只能怪自己是什么样的货色啊!

    女人多变,心情更是一瞥千幻,她几乎忘了一切,连生死也置于度外,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如饮醇酒,醺醺欲醉。

    如食橄榄,回味无穷。

    如沐春风,百脉皆舒……

    葛品扬一仰面,避开她的目光,咳了一声,他已想好了计较,沉声道:“刚才本少侠骗走姓严的,你可听到了?”

    她一惊,嘘了一口气,回到现实。一阵辛酸,一阵难言苦楚,凄然欲泣,只有点头的份儿。

    她当然知道:她一再逃离淫魔掌握,老魔已把她恨入骨髓,对羞花、沉鱼落雁二姬当然也一样的痛恨。

    刚才,差点狭路相逢,如非葛品扬一阵扯东拉西,把老魔气走,一经老魔发现,如何得了?她打了一个寒噤,一定吃不了兜转来。

    她感怀身世,旧情遗恨悔当年,自怨自艾,悲从中来,第一次感到伤心之痛了。

    葛品扬弹指解了她的哑穴,看也不看她一下,缓缓转身,背着手,踱着方手,声调却很沉重道:“自古以来,红颜薄命,女人犯不得‘淫’字,淫则必贱!女人一犯淫贱,就不值一文,空负她花之貌,绝世之才,逐水桃花,决无好果!”

    他声音一顿,回身过来,目光一注她,道:“绝艳迷人,尤物祸水,你们三人,祸水出名,任人践踏的,同是父母授体,为何不知羞耻?”

    她花容连变,时红,时白,一下子好像老了十年。樱唇失血,颤动无声。

    葛品扬怆然一叹道:“纵使欲海能填尽,花落人亡两不知!你们难道不会想想,自己一辈子就在污泥中打滚过去?生前让人耻笑,死后被人辱骂,一点也不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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