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里人虽不势利,然而,店伙计见进来个乞丐般人物也不欢迎;只是见他腰里带了口剑才没恶语外哄。
他正想说:“小店客满。”但见银虹一闪,身旁桌上已多了锭银子,二两多重,飞落桌上居没听见声响。
那乞丐般的人头也没抬,冷冷说道:“弄点酒菜,连店钱一并算清;余下的送你买茶吃。”
前后加在一起不过二十个字,却说清了三件事儿。
店伙心里纳罕:“这人可有点怪——说话比花银子还小气。”但却立即满换了副笑睑,招呼客人住进上房,忙又操持酒菜……
天亮后,伙计端了盆热水走进客房,却已不见了那个客人的踪迹:只见桌上杯盘狼藉,一坛酒也喝了个底朝天。他怔住了:
“怪,他是什么时候走的,我怎没见他……”
第二天晚上,那少年在德州城心的一家客店住下。
待翌晨离开客店的时候,他却犹豫起来。
面前有两条路:
出南门,是奔齐鲁腹地的大道;兼程走去,只三天功夫便可以赶到曹州府。
尽管他并不是为了观看曹州遐迩闻名的牡丹花,但,他却急于赶到曹州去-
一那儿是生他、养他的地方。
不过,在大名府打尖的时候他又听说当年威震齐鲁的牡丹宫早已西迁洛阳,他又似乎更加急于到洛阳去。
若去洛阳则应该出西门,过运河之后,沿着大运河往西南方向去。
他在城心的十字街头踯躅了片刻,便毅然往西大街走去。
进河南境后,古黄河道上好一段地荒人稀;但见他稍微迟疑了一下,倏地将身形一提,脚不沾地般地飞纵起来。
只听耳边风声呼呼,阡陌树木扰如过眼烟云般向后掠去。
师门所学果然非同凡响。
他心里高兴,竟忽略了天气、宿头——
不觉间,一阵阴岭的风袭过,西天边万马奔腾般地涌上来一片乌云,乌云转眼间漫上头顶,天色霎时暗了下来。
那少年蓦然注意到急剧变化的天气,倏地收住疾驰的脚步;凝神注目,心中不禁暗暗叫苦——
风更紧了。
风里带着雨星,象是在寻找地上的什么东西似的,东一头、西一头地乱撞。
路旁的小树林似乎被风吓傻了,发出“呜呜”的呜叫,乍一听来,象是鬼哭。
突地,北方远处一道闪亮,象是要将乌云撕裂;却又倏忽消失不见;就象是它没能达到自己的意愿,发出一阵沉闷的怒吼,“隆隆”声由远而近,从头顶上滚过。
与之呼应,又一个立闪,正在头顶上方,白光耀眼、宛如一条灵蛇,斜劈而下;陪之以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
不远处,一株古松忽地窜起火苗。
暴雨打在林木间的“哗哗”声由远而近,转眼间,豆大的雨点洒落下来:硬梆梆的土地上溅起尘土,土里微带着雨气……
无奈,眼前一片旷野,莫说是城府村镇,便是个能避雨的地方也没有。
那少年苦笑着摇下摇头,复又施展开轻身功夫向前奔去——他已只能捱一时是一时了。
转眼间,他浑身衣服已经湿透,便似只落汤鸡。
忽见左首前方有个小土岗,岗上朦朦胧胧有座庙宇,他欢呼了一声,径直向那小土岗上掠去。
这是一座年久失修、已被废弃的残破小庙。
仅一进殿堂,左首一间瓦舍,显然是僧人们食宿之处;右首一间柴房,已均门残窗破。
正殿里,佛门什物早已荡然无存,神龛里供的不知是哪位神灵,佛面、金身均已斑剥,露出泥胎,屋顶上,橼瓦残缺,狂风挟着雨丝乘隙而入;神龛、砖地上灰尘如积,右首地上已有一滩积水。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