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得到了女儿的消息:她已经到了泸山!
这消息出自红衣帮长老廖平之口——
傍晚,廖平来他家里做客,孙月华无意中在屏风后面听到了他和秦怀德的一段对话:
“……秦堂主,”廖平迟迟道:“依帮主的主意,这件事尚需瞒你几天,可我知道你们夫妇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两月余来不见她的音信,又怎能不牵挂在心……”
“怎么,长老已经知道我女儿的下落?”秦怀德不禁惊喜交集,打断他的话,道。
廖平点了点头,道:“她已经到了总舵。”
“她在哪儿?……”
廖平淡淡一笑,道:“我知道你们父女情深,恨不得即刻见到令嫒才好,可是,秦堂主,你我均系帮主麾下重臣,凡事应以帮夯为重。你也知道,西门吹雪已经到了总舵,却还没人知道他的行径,帮主的意思是:以令嫒为饵,把那厮引出来——暂且将令嫒羁押几天。你放心,帮主派有专人侍候她的饮食,绝不会出任何差池。”
但见秦怀德只怔了一瞬,便“呵呵”笑道:“多谢廖长老关照,既帮主这么安排,我又有何话说——大局为重,秦某焉能因私情而乱帮主大谋……”
孙月华听到这儿,几乎气得昏过去:“你红衣帮虎踞西南,总舵高手如云,却拿我的女儿为饵、擒拿西门吹雪;你们把‘一丈青’当成什么人了!”
她越想越气,扭头回到房里,胡乱换了身夜行衣便奔泸山而来——她起码也要见到女儿一面。
孙月华在观音阁、青羊宫等处几经闪现,转眼间,又来到了隐溪寺的后院墙外,她迟疑了片刻,正待腾身而起、掠进墙去,却不料纤足绊到了一根绳索;她情知不好——泸山上处处布设暗桩——慌忙向后跃开。
就在这时,一阵弓弦声响,无数箭矢挟啸射来。
她情急中撤出十三节亮银鞭,抖腕舞起一片如雪光华,一边格打箭矢,一边连连后跃:岂料,一脚踩空,身体只滚动了几下,便宛若陨石,急坠而下。
但听得耳畔风声呼呼,眼中景物交替,这瞬间,她蓦地意识到自己跌进了那个叫鹰愁崖的悬崖,心中不禁一惨:“完了……”
突地,身上一阵剧痛钻心,登时昏了过去……
孙月华于浑身疼痛悠悠醒了过来,她艰难地睁开眼,只见四周一片漆黑,懵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她刚移动了一下身子,便听一个阴森森的声音道:“你怎么到了这儿?”
孙月华不由打了个冷战:“在这悬崖下面怎会有人?只怕是鬼!是那种摔死在这深涧里,等找人替死、自己再去托生的鬼!……”她战战兢兢问:“你是谁?……”
“你也不必知道我的谁,是我在问你?”
语气又硬又冷,一字一板,阴冷森森地骇人。
“你、你是鬼!……”孙月华心里的话不禁脱口而出。
“不错,你说对了。”
“你、你放过我吧,我家里……”孙月华在哀告,声音哽咽,险些哭出声来。
那“鬼”仿佛为她的哀求所动,沉吟了片刻,道:“让我放过你也可以,但,你必须把此生所做出的亏心事都讲清楚:也只有这样我才好决定是不是应该放你——你需明白,在鬼的面前说谎是自讨苦吃!”
孙月华犹豫起来:“是啊,在无所不至的鬼面前撒谎显然是不明智的。
但,我这一生做过亏心事吗,没有吧……如果说有,那也只能是对我的那个小娇儿——苍天哪,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那个‘白衫客’是不是我的……这种事能说与他人知道吗?尽管他是个鬼,然而,我如果不说,他就会……”
她咬了咬牙,狠心道:“好吧,我说!”
于是,她迟迟疑疑地把那是件足以使她懊悔终生的事缓缓说了出来——梅月山庄遭变之后,她如何失身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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