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衫花满楼(50)

2025-10-09 评论


    他倒好耐性,竟一直跪在地上。

    隔了好一大会儿,我终于止住了哭泣,嗔道:‘你、你只顾好话说尽,怎么还不解开我的穴道?……”

    花满楼听到这儿,心中不禁一凛;“女人啊,女人,你们究竟是……”

    林珊叹息了一会儿,又接着道:“从那以后,他果然对我很好,日日夜夜形影不离;他表现得又温柔、又体贴,闲暇时,还把他的独门绝技‘梅花竹叶手’教给我——我真的满足了,陶醉在幸福之中。

    后来,我觉得他一个场面上的人,长久闭门谢客也不是回事儿,就主动劝他和朋友正常交往。初时,他前脚走、我就换身儒装随后跟上;他去哪儿作客,我宁可怔怔地守在门外。偶尔时间稍长,我就跑回家去。叫仆人召他回来。有几次,他确是和朋友商议生意,被我托故叫回来,也不生气;待和我说明于委之后,再返身回去。

    时光荏苒,一晃几年时间过去了。他似乎是已经真的痛改前非了,我也就对他放心了,反倒是他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岂料,我又错了——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只在前年秋季,他的原形又暴露出来了……”

    此刻,林珊虽然仍在诉说自己的遭遇,却已象是在说别人的事,语音抑扬顿挫、极其生动,尤其灌注自己的感情于其中,喜痛哀乐,浮于言表,故而,更加动人。

    花满楼已不再怀疑对方的话,即使林珊从此开始撒谎他也会认为是真的——因为他已经完全理解她。他认为她是个十分特殊的女人。他虽然阅人不多,却可以断定她和别的女人全然不一样。她命运坎坷,她所需要的已非廉价的怜悯,而是理解。

    林珊愤愤地说完了上面的话,又叹息了一阵,突地把满满一杯酒喝干,又接着道:“你或许不会相信,若是我,我也不会轻易相信。但这是铁一般的事实,他变得就象是完全换了个人一样,也可以说,他变的已不是个人!

    “前几年,几乎从来没有武林中的朋友到我们家里做客,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我长得太美,怕哪个朋友看上,把我抢了去。我知道他是在说笑,心里也是甜滋滋的,还装憨嗔怒地举起拳头追打他——房里顷刻一阵嬉笑声。

    “但是,情况突然变了;也不知他怎么一下子有了那么多朋友,客厅里整天宾客不断,酒筵不撤。白天再也无暇来房里陪我说话。晚上回来,也大多是入夜以后:不是已经喝得烂醉如泥,便是摸黑爬上床来,招呼也不打,就象头公牛似的……

    我虽然再也感受不到一点儿乐趣,却还以为他是喜欢我,我奉迎着、忍受着。

    有一天,我忽然听见前院里传来丝竹声。我叫来个侍女,问她是怎么回事?她显然是不敢说,支支吾吾地说不知道。我怒冲冲地到前院去看,原来他竟然把花酒开到家里来了;十几个院子里的姐儿,在他那些狐朋狗友们的中间卖弄风骚,丑态百出。他更是别出心裁,居然两手一边一个、揽了妓女的腰;那两个骚货正一个端杯、一个挟菜喂他……

    看到这儿,我不禁火冒三丈。却又怕给他丢面子,强忍住火、没有发作,打定主意,等晚上好好和他谈谈。

    一直到入夜后、他才晃晃悠悠地走进房来,叫了声‘娘子……’便饿狼似地扑了上来。我心里正有气,闪身避开,他一下子扑到床上,激怒了,拉开架子、象是要和我动手。我知道他身手厉害,便先下手为强,只施了一招他教我的‘降龙伏虎’,反扭了他的胳膊,把他按倒在地上,手腕稍一用力,他杀猪般地叫了起来。

    ‘娘子,’他哀告道:‘饶……’

    “一招得手,我心里不由得高兴,却仍扳着脸,喝道;‘你越来越不象话了,竟把院子里的骚狐狸弄到家里来,这日子你还想不想过!’说着话,我手上又用了点力。

    ‘他服软了,可怜兮兮地道:‘娘子,我再也不敢了。’

    我又有些不忍了,松开了他的手、把他抱了起来……

    第二天,家里果然安静了许多,只是,客厅里的酒筵还依旧。我也不好再管,只觉心烦意乱,度日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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