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盛传,这桩血案的真凶是血鸳鸯令。
传言绝非一点根据也没有。
在当今皇帝与他的侄子、建文帝争夺帝位的四年“靖难”之役中,许白云一直是皇帝麾下的“智囊团”里重要的一员。而江湖上都知道,在四年“靖难”中,血鸳鸯令一直在为建文帝这一派效力。
血案发生后,皇帝也曾下旨命锦衣卫严查此案,缉拿真凶,但事情也就此没有了下文。
半个月后,公孙璆就失踪了。
可以想像,他的失踪与这桩血案是有直接关系的。十几年来他一直隐姓埋名,一定是在暗中集蓄力量,伺机报仇。
芙蓉的“剑器”显然传自公孙璆,如果一定要说芙蓉与血鸳鸯令有什么关系,这种关系也只能是“仇恨”。
佟武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
也只放下了一半。
因为锦衣卫仍然在盯着芙蓉。
“杨思古说没说他什么时候回京城?”上官仪的话将佟武从纷繁的思绪中拉了出来。
他定了定神,道:”不会迟于明天。洪虓肯定会因为李至的死加快行动,他一定会想到你的逼供是有成果的。”
上官仪淡然一笑,值:“我也希望你快点行动。不过,在此之前,我想与公孙璆谈一谈。”
佟武道:“和他联手?”
上官仪道:“公孙璆一直在伺机复仇,这十几年中,肯定会设法对血鸳鸯令的行动严加监视,对她们的了解也一定比我们要深得多。如果真能与他达成某种盟约,说不定还能从他那里了解到洪虓的一些情况。”
佟武脱口道:“这事儿我去办。”
上官仪笑道:“除了你,现在也没别人帮我,你这样着急干什么?”
佟武的脸“刷”地红了,咧着嘴直笑。
上官仪站起身,道:“天快亮了,我先回军营去,好在我们现在联系起来几乎不会引起任何怀疑,以后的行动,等洪虓先做出反应再说吧。”
佟武道:“是。
上官仪顿了顿,又道:“记住,尽快找芙蓉姑娘,约见公孙璆。”
佟武的嘴角漾起抑制不住的笑意,道:“上官兄放心,我明天就去。”
上官仪指指窗户,笑道:“应该说是今天。”
窗纸已经微微泛白。
天就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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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丑慢慢地吐出一口气,慢慢地睁开双眼。
窗纸上正闪动着第一线晨光。
他伸直盘着的双腿,呆呆地坐了一会儿,站起身,走到门边,拿起了墙角的大笤帚。
该干他十几年来每天都得干的活儿了。
他打开门,一团清凉的晨雾扑面涌来。他不禁打了个激棱,深深吸了口气,拖着笤帚,走进晨雾里。
雾很浓。
寺院中那一棵棵粗大的白皮松在雾中影影绰绰地伸展着它们茂密的技权。
阿丑觉得,自己似乎一直生活在一片淡淡的雾气之中,眼前所见到的一切都很模糊,很不真实。”
他不禁下意识地握紧了笤帚,似乎只要一松手,它也会消散进这片浓雾之中。
他开始扫地。
他喜欢干活。比起练功来,他更喜欢干活。因为干活时,他才能感到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一个什么也不用想的执役僧。
有时候,他甚至有些恨师父。
如果不是师父,他绝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他就可以做一个快快乐乐的和尚,而不会像现在这样因为一些自己从来没见过的,比浓雾中依稀的树木更模糊的人影而痛苦。
但他毕竟已经知道了,所以他必须要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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