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
老僧又唔了一声道:“你父亲是谁?”
纪昭洵暗暗苦笑,自感说话的确无头无尾,忙回答道:“家父杨逸尘,刚才来此,在下想请大师转告,出来一见。”
他唯恐老僧推托不知,故表示出看到杨逸尘人寺的口吻。
但老僧的回答,坦白得出乎于纪昭洵意外,只见他缓缓颔首道:“不错,杨施主确在寺内,请问施主见他何事?”
纪昭洵一怔之下,大喜道:“大师千万帮忙,在下初见生父,久渴亲情……”
老僧未等他话说完,冷冷接口道:“你刚才不是见过面了么?”
纪昭洵忙点点头,悲痛地道:“但家父灰心红尘,欲遁身空门;不说在下亲情虽弃,家母更日夜翘首盼望,故特追来,欲思挽回。”
老僧冷冷道:“孝思可嘉,可是晚了!”
“晚了?”纪昭洵神色大震,急急叫起来道:“不!不!
我父亲绝不能做和尚,他刚刚进来,怎说晚了?“老僧依然冷漠无比地说道:“一入佛门,即绝红尘,施主,你还是回去吧!”
纪昭洵急得星眸通红,大叫道:“不行……”
老僧突然脸色一沉,截口冷冷道:“做和尚有什么不好?”
纪昭洵怒吼道:“我不管好不好,但家父决不能做和尚……”
老僧冷笑道:“佛门虽广,却只渡有缘之人,你父亲自愿皈佛,你在此穷嚷有什么用?”
纪昭洵又急又怒,厉声道:“和尚,家父此举莫非是你捣的鬼?”
老僧不愠不怒,冷冷道:“这话又奇怪了,令尊看破红尘,与老衲有什么关系?”
纪昭洵狂笑道:“天下寺院何至千百,家父若要出家,哪里不能剃度,却怎会跑到你这座荒寺野庙来皈佛,这不表示是你这和尚引诱捣鬼,还有什么?”
老僧倏然嘿嘿道:“施主,你的话又错了,只要心中有佛,何在乎寺院大小,捏磐乐土,一粒沙就是大干世界,若令尊与佛无缘,老僧就是舌烂莲花,还不等于是耳边东风,像你施主,老衲纵有引诱之心,也等于黄老说经,徒自取厚。”
纪昭洵狂叫道:“和尚,我不是与你争辩佛理来的,我要你把我父亲交出来。”
“嘿!”老僧又是一声冷笑道:“佛门静地,岂容你如此无礼,若令尊愿意见你,岂不早已出来了,老衲可以再点明施主,来日你们父子尚有一段聚首之期,此刻切不可扰他方静之心。”
可是这番话,纪昭洵哪里还听得进去,他怒火焚心,只感到父亲所以出家,必是受了这老和尚的蛊惑,此刻觉得欲见父亲,必先除此障碍。
有此一念,杀机陡起,他厉喝一声道:“老和尚,你断人父子之情,简直灭绝天性,小爷若不杀了你,你也不知道厉害,打!”
“打”字一出,双掌已扬,猛向盘坐老僧,当胸劈去。
就在他真力要发未发之际,陡然听得通往殿后的门口响起一声大喝:“昭洵,还不住手!”
随着语声,走出一位淡青袈沙的中年僧人。
纪昭洵闻声转目,心头怦然大震,举起的双手,不由自己的无力垂落,惊呼道:“爹……
你怎么……”
下面话已因伤心欲绝,随着眼泪哽住。
不错,那中年僧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父亲杨逸尘。
可是此刻的杨逸尘,头上已是牛山濯濯,加上了九个发亮的香洞,一位风度翩翩的傲公子,在片刻之间,已变成了看破红尘的和尚。
这种巨大的变化,却使纪昭洵心头酸楚万分,百感交集,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
却见杨逸尘脸沉如水,喝道:“逆子,你竟大胆犯上,还不对吾师天一神僧跪下,请求宽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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