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贼人刚才有过明白的商讨,事实上这一着早在他预计之中。他这时把握住间不容发的一刹那,一脚蹬向那名贼人的肩胛,同时速将长笛交还右手,全身一侧,连人带笛,蓦向来自高地的那伙贼人奋力扑去!
那伙贼人尚以为他要冲向右边,自来路退去,一时措手不及,竟给他冲出一道缺口!
两名贼人在他笛下折腕丢刀,而他自己,亦遭另一名贼人于腿腹之间划下一道大血沟。
俞人杰这时虽知身已负伤,却不感觉任何痛楚。
他深知良机不再,不敢稍事耽搁,运足真气,双臂一振,急向高地上窜跃过去!
在上面小屋背后,有一片宽广的树林,那座冷窖的入口,开在一株老榕树腹中,他只须抢入林内,便不愁贼人追赶了。
“躺下,小子!”
高地上面,突觉送来一声问雷似的断喝!
俞人杰但觉左臂一麻,一个立足不稳,几乎从斜坡上一路滚下来!
他勉强定神抬头,循声向上望去,看清之下,不禁一呆。原来站在上面拿镖射他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火雷神郝英明老贼!
俞人杰真火激发,顾不得身上已有两处创伤,以及自己是否是这名老贼之敌,咬牙拔出臂上那支血镖,一抖手腕向上打去,跟着取起腋下长笛,提步继续上冲!
火雷神哈哈大笑,伸手一抄,便将那支飞镖一把接住!
口中大笑着说道:“小子,这下”
言下之意,似是想说:这下你总该可以看出,我这北岳双豪之一的火雷神,果然是名不虚传了吧?
没想到老贼才只说了这么短的几个字,突然笑声一收,神情大改。只见老贼口眼微张,目光呆滞,脸上浮现一片痛苦之色,接着双臂一垂,如同醉酒一般,向后退出数步,然后,膝盖一软,一跤栽坐下去!
与火雷神郝英明老贼倒毙之同时,高地上面,倏然出现一名相貌平庸的青衣老人!
俞人杰眼中一亮,脱口欢呼道:“啊啊,金老头,原来是您当下出现的这名青衣老人,正是当日在长安卖唱的那位金老头儿!
这时只见后者于高地上手一扬,沉声喝道:“小子快躲!”
俞人杰头一低,数点寒星,掠顶而过,身后接着传来一声惨呼和闷哼!
回头一瞧,身后不远处,又倒下三名贼人,余下六七名见势不妙,纷纷返身飞奔。
俞人杰爬上高地,因出力过多之故,腿两边创口,鲜血不断涌出,一身衣服,几尽湿透。
青衣老人丢出一块药饼,冷冷说道:“嚼烂敷上,忌鱼腥!”
俞人杰怔怔然伸手接住,心中忖道:怪了!这哪像金老头儿说话的语气?听这语气,倒像昨晚啊,是了!
俞人杰心头一震,当下顾不得敷药,急忙走上一步,纳头便拜道:“俞人杰参见柳老前辈!”
老人听如不闻,轻轻一嘿,自语般说道:“一支‘神仙笛’,挥来舞去,始终不出‘神仙十八散手’之范畴。这么久了,竟连一招半式,均未习得,真是没出息!”
俞人杰不由得暗暗诧异。
他心想:这不是怪事么?“神仙笛”和“神仙十八散手”,乃我俞家祖传之兵刃和武学,你这位逍遥前辈又不是不知道,我俞人杰身为笛叟长孙,你叫我不使这支“神仙笛”,不练这套“神仙十八散手”,又去练什么?使什么?至于怪我这么久,未曾习得一招半式,更是奇而且玄。我俞人杰一直想找的,就是您这位逍遥前辈,我们在长安,早就相识了,最后,在扶风,我也曾向您吐露过心声,而您始终不肯以真面目见示,当然更谈不上武学之传授。这种情形之下,你叫我俞人杰何处去习“一招”?何处去习“半式”?
俞人杰尽管于心中充满迷惑和不解,但碍于辈分和礼节,又不敢盘询或辩白,只好低着头,一声不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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