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吟(99)

2025-10-09 评论


    南瑞麟诧异道:“这是何故?”

    刘翰生凄然道:“半年前,我因家贫,每日三餐无以为继,不得已屈就华阴县西郊徐奉元家中帐房,说起来,真是斯文扫地,徐奉元是华山派门下大弟子,武艺高强……我原不识徐奉元,不想他在潼关寒舍外,目睹拙荆美色,遂千方百计以高酬为诱,请我做他的帐房,我真后悔答应了他……”说着,泪珠又要夺眶而出。

    南瑞麟宽慰道:

    “刘兄!千万别这么冲动,往事过去了,就让它付之过眼烟云,何必自苦,亡羊补牢,犹不为晚,往事只要无愧我心,无须长此耿耿于心。”

    刘翰生摇头道:“就是有愧于心,所以令刘某长怀难安,一晚,乘着刘某酒醉,徐奉元竟引我豪赌,刘某一时糊涂,

    一掷三十万钱,等到天明,债如山积,刘某是个有骨气的人,立署借券,其后三日,徐奉元绝口不提赌债之事,但他处心积虑之下,总要发作的一天,果然,徐奉元是一方土豪,平时就以放印子钱为生,

    一日,命我涂改借据,以少增多,刘某心想:

    ‘这事有伤阴骘,这一改不要紧,因此导致一家人倾家荡产。’所以坚持不从。

    徐奉先立时沉下脸来,将我辞退,又要还清债务,你想,我一介寒儒,怎么能拿出钱来,因此妻室被充质押,可怜因我一念之差,害得她现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罢痛哭不止。

    南瑞麟不禁恻然,道:

    “这些事也不用再说了,在下已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定把嫂夫人救出,只不过你们必须离开潼关,否则难以安身。”

    刘翰生点点头道:“这倒是真的,”继而搓着手为难道:

    “我准备进京,但苦于无法筹措一笔川资,怎么办?”

    南瑞麟大笑道:“只怕你不离开这里,川资有什么问题。”从怀中取出一大锭赤金,两指一夹,登时截下一小块,像刀切一般整齐。

    刘翰生目瞪口呆,他不是看见赤金忘形,却是为着南瑞麟“金蛟剪”手法吃惊。

    南瑞麟将一小块赤金塞在刘翰生手中,笑道:

    “刘兄!你去前面油行,换了白银,在风凌渡口买舟等侯在下就是。”说着便要离去,身形一动,已穿出户外。

    刘翰生大叫道:“阁下且慢,刘某还有话说!”

    南瑞麟止步回身道:“刘兄还有什么事吩咐?”

    刘翰生道:“阁下此恩此德,令刘某结草衔环,也难报答……”

    南瑞麟不禁一皱眉头,心想:“此人太过酸气了,读书读到这步田地,不如不读。”

    刘翰生见状,忙改口道:“徐奉元练有金钟罩铁布衫,普通刀剑不入,望此行万宜小心为是。”

    南瑞麟一点头,只觉他双肩微动,身形已杳,

    刘翰生楞了半响,才走去油行柜上换了一百多两白银,随身什物均未携带,三步并作两步,赶至风凌渡口河岸买了三舱两桅客舟,只在舟上等候。

    不觉日薄西山,夜幕渐沉,那滚滚黄水登时蒙上了一层晚雾,刘翰生枯坐舟中,望穿秋水,凝视着江上烟波,令人愁上加愁。

    一直等到三更时分,还不见南瑞麟返转,只急得刘翰生像滚锅上蚂蚁团团乱转。

    船老大见状,咧着一张嘴问道:“刘老爷,您这是怎么的?”

    刘翰生不禁苦笑一声。

    此时,舱尾忽觉轻微晃动一下,刘翰生探头一看,见是南瑞麟负着一个蓬头散发的少妇来。

    这少妇一见刘翰生,便奔进舱中,悲叫了一声:

    “翰生”,两人抱着一团,嚎啕大哭。

    南瑞麟暗命船老大启锚放舟,自己跃登岸上,目送舟行似箭,渐已去远。

    河岸柳丝轻拂,渔火明灭,南瑞麟在那河岸万顷平沙上踽踽走着,心胸满怀意快,连月来沉甸甸心头重压,今晚暂时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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