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艾四爷这些话,只说明一件事:说明了他高大爷是如何的愚蠢,竟认为破绽是出在笔迹上!
高大爷红着脸孔道:“那么,你认为毛病出在什么地方?”
艾四爷道:“那那那就要问问公冶总总总管了。”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一句话摆脱得干干净净。
他的目的,显然只是为了将高大爷驳倒,如今目的已达,就没有他事了。
高大爷心头冒火,正想另找题目发作之际,公冶长已笑着接下去道:“两位别争了,关于这张药方的秘密,说穿了其实一文不值。”
他从高大爷手上拿回那张药方,含笑接着道:“我们大家都知道,一般大夫都有一个通病,有时是为了跟药店勾搭,有时是为了显示学问高深,当开列药名时,往往合本草所载之药名不用,而另画鲜为人知之偏名,或选画神仙难认,状如蚯蚓打架之草字。总之,一个目的,叫别人拿到这张方子也看不懂!”
他指指药方,又道:“现在,你们细看这张方子,字迹虽草得像个行家,但用的全是正统药名,贾菩萨的为人,我已问过了,你们认为贾菩萨会是这样一个不玩一点花巧的大夫吗?”
众人听了,无不深深折服。
这种事情,本来人人知道,说穿了的确不值一文。
可是,在说穿之前,又有几个人会想到这些细微的地方去呢?
这时众人之中,只有一个人心情稍稍有点异样。
这个人便是魔鞭左天斗!
这位魔鞭对自己掩护另一身份的技巧,原本极具信心,现在,他的这份信心动摇了。
当公冶长尚未投入高府之前,他一直认为组织方面如此重视这小子,似不无小题大作之嫌,如今他才发觉,这小子的确是个可怕的人物。
甚至比组织方面所估计的还要可怕得多!
这小子心细如发,目光锐利如刀,常识又渊博得惊人,你永远料不透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以及下一瞬间会突然有些什么举动。
这小子既能识破黑心老八的伪装,会不会突然把箭头一下又转到他这位魔鞭身上来呢?
他知道他有这种想法并不全是杞人忧天。
事实上,这小子如果对他起疑心,随时都不难一下逮住他的把柄!
譬如说:在小翠花处,以他在鞭法上的造诣,何以连一个潘大头也收拾不下?
其后去林家磨坊时,他为什么一反常态,一定要去追赶那头金狼,尤以后者,使他越想越后悔。
他回来后,曾暗示那头金狼已被他追至山中收拾了,如这小子一时心血来潮,就像他命关汉山去调查贾菩萨一样,也悄悄吩咐一个人,去找那头金狼的尸首,谎言岂非马上拆穿?
魔鞭左天斗,想到这里,心中相当不是滋味。
对付龙剑公冶长,本来并不是他这次卧底的任务,如今为了自保,看来他只好采取权宜之计,想法子找个机会,将原先的任务稍稍修改一下了!
太平客栈的几名伙计,一个个,全是老油子。
他们很少认错人,也很少拍错马屁。
遇上有钱的大爷住进客栈,哪怕对方衣服上打满补钉,他们也不难一眼便分辨出来,而适时送上加料的殷勤和笑脸。
有人曾向栈里的歪脖子杨二请教:问他们这种本领是怎么练出来的?他们究竟凭什么方法,一下便能断定对方是个值得恭维的客人?
杨二笑笑说:“嗅出来的。”
请教的人问道:“嗅什么地方?怎么个嗅法?”
杨二笑道:“随便嗅!”
请教的人问道:“有钱的人身上气味不同?”
杨二笑道:“不错!”
请教的人问:“那是种什么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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