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长左臂上的青狼标记,他是亲眼看到的,就为了这个标记,他才上当的,当时难道是他看花了眼?
这一点他自信绝无可能。
他还没到那种年龄。
他经常引以为豪的事,便是自己有一副好眼力,慢说是大白天,就是换了夜晚,他相信也绝不会看错。
如果他没有看错,小子如此坦然无惧,仗情的又是什么?
江湖人物都知道,帮会中人欢喜以刺青为记的原因,便是为了这种刺青一刺上去,就永远无法消除。这是一种无形的约束力量,也是表示忠贞的一种方式。
要消除只有一法:剥皮割肉。
就算小子肯狠心这样做,那也需要一段时间,而且事后也会留下疤痕,这小子事实上始终未离开过他一步……
就在左天斗惶惑不解,公冶长的一条左臂业已裸露出来。
大厅中众人目光所及,不由得人人骇然失声惊呼。
左天斗的指控没有错:公冶长的左上臂,果然也有一个狼形标记。
左天斗躺在地上,当然看不到这个标记。
但这已无关紧要了。
他悠然合上眼皮,心中暗暗冷笑:“好了,你小子只图快意一时,就忘了这种标记上身之后,等于背起一口永远洗不清的黑锅,这下你小子慢慢去折腾吧!”
只是他念头尚未转完,耳中忽又传来一阵哄笑。
左天斗讶然张目。
谁在笑?
什么事好笑?
他眼一睁开,疑问立即获得答案。
谁在笑?人人都在笑。
什么事好笑?好笑的是公冶长左臂上那个狼形标记,像变戏法似的,只轻轻一抹就消失不见了!
原来那个狼形标记,是贴上去的。
不错,他是针刺的,颜料也真实,只不过,他刺的不是皮肉,而是一幅薄如油膜的竹纸。
如今那张薄纸就提在公冶长手上。
公冶长正在望着他笑。
左天斗再度闭上眼皮。
他还有什么话说?
只听公冶长问道:“你们把葛老夫子请来了没有?”
那位葛老夫子事实上早就请来了。
只因为他进来的时候,正是厅中气氛最紧张的一刹那,故由关汉山将他安顿在靠近大门的一张椅子上。
如今经公冶长这样一问,立即由关汉山将这位夫子搀扶过来。
公冶长道:“他们前天通你服的那颗毒药,你还记得它的色泽和形状吗?”
葛老头点点头。公冶长道:“好,那么你放心,马上就可以获得解药了。”
葛老张开口,想说什么,但因为太激动的关系,结果只是默默地流下了两行清泪。
现在众人才明白公冶长不惜千方百计,一定要捕捉到一头金狼的原因。
他是为了要救葛老一条生命!
大厅中又沉寂下来。
除了一个左天斗,显然每一个人都为公冶长这种义行所深深感动。
公冶长吩咐关汉山将葛老扶去一旁坐下,然后对关汉山道:“你带唐师父他们去照顾后院,这里暂时没有你的事了。”
关汉山带人去了后,公冶长又对那个叫花狼的巡场伙计笑道:“听说你抄人荷包的功夫根到家,现在来为我办点事。”这两句话登时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因为大家都清楚这位花狼的出身,一个人在江湖上干过几十年无本生意,而始终没有失过一次风的话,抄荷包的功夫,自是没得话说。
花狼不但脸无窘色,反而显得很得意,他无疑认为这是一种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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