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口镇请来的戏班子,果然不含糊。
尤其是班主潘大头的一对掌珠,更是出落得色艺双绝。
当两姊妹先后于如雷彩声中分别唱完一段“红娘传书”和“火烧赤壁”的弹词与大鼓后,一名跑堂的伙计掮着一块红纸牌,打台上慢慢走过去,出一个戏园:“现身说法!”
胡三爷一怔道:“这是出什么戏?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高大爷喝了口酒,淡淡地道:“这出戏我也没有听过:看下来便知道了。”
戏台上屏风后面,隐隐传出一阵牙板之声,大厅中立刻静了下来。
因为现身说法这出戏就要登场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矮矮胖胖的老人,一手执牙板,一手捧账簿,鹅行鸭步,摇摇摆摆地从台后走了出来。
诸宾客看清这位艺人的身材与长相之后,无不为之哄然大笑。
原来出场的这位艺人,正是班主潘大头。
这位潘大班主,长相本来就有点像丁二爷,如今再经过一番刻意模仿,更显得惟妙惟肖,神似之至。
众人都在捧腹大笑,只有丁二爷一张面孔涨得通红,心底暗暗在骂这该死的东西!
台上那位装扮丁二爷的潘大头,模仿丁二爷走路的神气,在台上缓缓转了几个圈子,等台下笑声稍稍稀落了些,才停步面对着酒席站定。
只见他牙板一敲,清了清喉咙,从容不迫地朗声道:“关洛兄弟七人,在下排行第二,只为乱摆排场,负了一身巨债,一时无计偿还,突然异想天开………”
再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了。
丁二爷气得浑身发抖,他瞪着高大爷道:“这是谁出的主意?开玩笑也得有个谱儿,这厮指名道姓地调侃我丁二,成何体统?”
高大爷动也不动一下,缓缓回答道:“逗逗乐子而已,何必认真?”
台上那位假丁二爷,语音略顿,又配合着牙板节奏接下去道:“适逢老大寿辰,有人无端生事,送来寿板一具,在下灵机一动,趁便加以利用,乃差阴人一名,暗备红漆半罐,先让老三受窘,再对老七蒙冤,心毒计巧,一箭双雕……”
丁二爷像发了狂似的,突然跳了起来,朝指厉喝道:“混蛋!胡说?快快予我住口!”
台上那位潘大班主,果然应声住口。
大厅中一片死寂。
丁二爷脸色铁青,额角上满是油汗,他气吁吁地又转向高大爷道:“老大,这个家伙是哪里找来的?我看这个家伙一定有问题!”
高大爷面无表情地半扬着面孔道:“是他的人有问题?还是他说的这番话有问题?”
丁二爷喘着气道:“都……都……都有问题!”
高大爷道:“哦?”
丁二爷道:“这厮如不是天狼会的奸细,就一定被什么人收买了,想借此机会造谣生事,以离间我们兄弟。”
高大爷点点头道:“你猜对了,他的确是被人收买了,收买他的人就是我。”
丁二爷如遭雷击,当场一呆,几乎昏了过去。
他挣了又挣,才张皇失措地道:“老大,你……你……这是……听谁打的报告?”
高大爷手一招道:“打报告的人就在那边,你自己看看他是谁吧!”
高大爷指去的地方,是楼厅上面的回廊。
这座逍遥厅是座圆形大厅,上面一层,分隔成一个个小房间,那是一个酒客房,平时喝酒的地方。
今天这座大厅被高大爷包下后,因为没有其他生意上门,那些姑娘都伏在围栏上,揩油看免费白戏。
这本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所以大家一直都没有留意。
当高大爷手朝楼上指去时,大家还以为高大爷指的是其中某一个姑娘,直到他们看清之后,才发觉他们原来都猜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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