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布人目光一闪,移向二女脸上,冷冷道:“你这两个神女宗的娇娃,最好免开尊口。”
这话一出,三人不免一怔。原来“神女宗”弟子虽然深入闺阁,但在江湖上从未以“神女宗”三字行道,对方一眼之下,怎能看破二女身份?
甘平群下意识里猜想对方定是武林奇人,甚至于曾和神女宗的前辈有过交往,再度拱手,从容道:“夫人欲知因由,请听小子禀告,小子本是无意中来到崖门,待知此地是崖门之后,即起三种感慨:第一,因与这二位同伴将分手,第二,欲对古人惜别,第三,方才在海面上一条红衣身影,极象当年故友,小子不便久候,也只能面对空山,临风洒泪,有此三个原因,弹唱一曲‘阳关三叠’岂非极自然的事?”
“唔!”红布人微微点头道:“还勉强说得过去,你们可以向西北方走了。”
甘平群好容易遇上一位武林奇人,又发现红衣纤影曾在近处留连,恰可向对方打听消息,急又一揖道:“请问夫人,这里可有一个姓翟的女子?”
红布人冷漠地吐出一声:“没有。”
甘平群一怔。他亲眼看见那红衣身影练的是“浪里飘”,若不是翟妮宁还能有谁?略为沉吟,旋即陪笑道:“请问夫人,这里还有别的红衣女子没有?”
红布人不悦道:“要你走,你就走,这里不是品心阁,让你任意来找人。”
甘平群听她连“品心阁”也说得出来,不禁大诧。
敖汝心急敛衽一拜道:“前辈既知有‘品心阁’,又有看出小女子身份,不应该是外人,何不指示迷津一二?”
红布人微带怒意,叱道:“你们最是唠叨,究竟走也不走?”
苏汝情笑道:“‘走’、‘不走’都给你老人家说尽了,教我们说什么?”
红布人冷笑道:“你们不走,我走。”
声落,但见红影一晃,已退回乱石丛中。
甘平群不料对方说走就走,急登高望去,竟是连影子也不见,不禁愕然道:“这位夫人太怪,她为什么要走?”
苏汝情低头思忖有顷,忽然抬起头来笑道:“心姊姊,你看那人退走的身法,可象本宗那种‘身后有余’?”
敖汝心讶然失声道:“简直就完全一样,不过这人使的太玄妙,只怕凌妈都练不到这田地。”
苏汝情又道:“你可知本宗除了张静君和周羽步二位阿姨之外,还有那些人失踪?”
敖汝心思忖半晌,轻螓首道:“我们‘汝’字辈,‘心’字旁的一代,倒有好几位被人拐走,譬如吴汝恕就是被一个姓冉的嫖客拐走,邱汝爱是被姓蒋的……”
苏汝情急道:“我问的是上一代。”
敖汝心笑道:“上一代谁会被骗?没有了。”
甘平群心头一震,急道:“照二位这样说来,方才那人莫非就是张静君或是周羽步。”
苏汝情点一点头。
若果那人是张静君,对甘平群的关系太大了,他焦急地朝着二女一揖道:“烦你二位再将品心一亭的诗句多弹几遍,好吗?”
敖汝心艳瞬微红道:“相公何必行此大礼,不知要弹那几首?”
甘平群凄然道:“一首是‘夜夜卜残更’,一首是‘低回无意绪’,一首是‘中道怜长别’,一位弹,一位唱,我仔细倾听,看有没有什么回响。”
当下敖汝心引宫刻羽,杂以流征,把一具琵琶拨得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凄凄切切如私语,全付心曲透过琵琶传播空山,苏汝情自展歌喉,按弦倚拍,端的啭簧敲玉,莺啭鸾咽,霎时哀声遍地,愁雾弥空,令人肠断。
甘平群起先为了要察听有无回响,还能勉强抑住自己的情绪,哪知听到“怜卿甘作妾,愧我未成名。”这两句,连自己也免不了鼻端一酸,双泪交顾而下。
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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