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
“好日子!”甘平群笑赞一声,转向冯行义笑道:“冯兄,好友上任做官,我们该不该备酒送行?”
“该啊!”
甘平群转向叶汝惬笑道:“烦请妹妹去催一席酒菜来吧。”
叶汝惬横飞一眼,厥着樱唇道:“你不去城外了?”
“谁说不去?”
“那,你还要喝酒?”
“带去喝啊。”
“哦,我以为你光是喝酒不顾正事,那就不理你啦。”她亭亭起立,碎步出亭,飘然而去。
甘平群回味她临行那句话,不觉轻叹道:“谁说青楼女就无信义,她这几句话已相责颇深。”
赵如玉正色道:“甘小弟,你决不可负她,休做第二位李牧。”
“千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这烩炙人口的名句,甘平群自是读得烂熟,闻言微微作色道:“赵兄因何相责?”
赵如玉微微一笑道:“方才我和大娘都说过‘定情’两字,你并不坚决否认,换——句话说,就是‘此情已定’,你已窜进叶姑娘的心中,突破她心上的纯洁,比破她的体贞还要罪过。要知青楼女的体贞,迟早会被人攫去,算不得什么严重,但破她心贞却是永远无法磨灭,你看柱下那‘失足卿怜我,深思我负卿。’和‘冷卿甘作妾,愧我未成名……’的诗句,曾经觉得可怜,但你明白了没有?”
甘平群听他这席说词,直惊得汗流颊背,急得两耳通红道:“赵兄你坑死小弟了,这事怎生行得?”
他正急不可开交,凌念生也急急忙忙由通前院那条小径走来。但见他左手摆动的时候,有一片红影前后晃动,该也收到了一份请贴。
甘平群正急得周身是汗,见凌念生忽然回来,便加着慌地涨红了脸。
凌念生走进亭里,目光向三友一扫,停留在甘平群脸上,愕然道:“发生了什么事?你惬妹妹呢?”
“没……没有……”他话还没说毕,冯行义已忍不住笑起来道:“比杀你脑袋还要难过的事,怎说是没有?”
凌念生听了这话,再看各人的神情也就心头明白,在甘平群身旁坐下,温和地笑道:“可是不喜欢我痴丫头?”
甘平群摇一摇头。
“她不喜欢你?”
“不知道。”甘平群又是一摇头。
“我知道她很喜欢你,才肯餐风饮露,夜夜在外面由初更等到四更,你若果不来,她还要继续等下去。你有什么困难,不妨实说。”
甘平群窘得象一位乡下姑娘,一张俊脸几乎要低到桌面之下,迫无奈间,只好低声道:“平儿年纪小,将来还要学武艺,好报仇雪恨。再则,还有……还有那共过患难,同过生死的翟姐姐。”
凌念生好笑道:“你说了一大套,结果还是不明白‘定情’的意思。我们这里的‘定情’,和夫妇‘定情’略有分别。古时夫妇定情,便要双宿双飞,我们这里定情,虽可双宿,不可双飞,要想双飞还得明娶过去,成为堂堂正正的夫妾。不过,经了‘定情’的姑娘,便是名花有主,别人只能召她陪着玩的。决不能召她陪宿,她身子也多一层保障。所以,这里的姑娘一到十二岁,便纷纷找奇侠、名士‘定情’。”
甘平群抓住说柄,急道:“惬妹妹岂非已名花有主?”
“她呀。”凌念生见他一开口,便知要人港,笑道:“她眼角高过天,且又是我的亲女儿,住在品心阁就象女王似的,她自己不喜欢,谁要去惹她的冷脸孔。”
“好哇,妈在背地说人家冷哪!”
话声中,叶汝惬人已现身,但见她捧着一修大拜盒,喜孜孜,笑吟吟,莲步姗姗由花径款摆而来,白衣飘飘,不啻仙姬降世。
甘平群并不敢多看一眼,急转向赵如玉,以眼色求援,赵如玉中神秘地微微一笑,不肯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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