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平群惊道:“姑娘既知是绝地,为何还住在这里?”
白衣少女苦笑道:“小妹昼间藏身,夜间远行,料在这人人称为‘鬼谷’的地方,不致被人发现,那知还是被‘蒙山七子’找到,真非始料所及。”
甘平群点点头道:“凡事常出乎意外,百密终有一疏,这也确实难以臆测,听说姑娘在沿海一带州府出没年余,这事可是真的?”
白衣少女星眸一亮,甜甜地一笑道:“恩兄也知这事,你是听谁说的?”
甘平群略带愧色道:“今天和两位义兄往潮州品心阁,曾听那院主凌前辈说起。”
白衣少女大诧道:“品心阁?小妹在潮州府城行走多日,怎没听到这个地名?”
甘平群大感尴尬,嚅嚅道:“那是勾栏院的一部分。”
“唔?”白衣少女微微作色,旋又低叹一声道:“恩兄正人君子,武功绝世,为何学起治游,去那肮脏所在,莫非这一年多来,近墨者黑,竟被那红丫头引诱坏了?”
甘平群听她幽幽款款,说得自己心头惊跳,情知她说的“红丫头”必是翟妮宁,急道:“品心阁是神女宗的发祥地,令同门翟姐姐也是个好人,姑娘千万别先存定见。”
白衣少女轻笑道:“恩兄你搞错了,小妹几时有过她那样一位师姐妹?”
甘平群心中大疑,剑眉微皱道:“难道姑娘不是无化仙姑门下?”
白衣少女笑起来道:“恩兄你真迷糊。因为恩师无化嫡传门人,一位就是我那四十多岁的师姐——万化道姑,另一人就是小妹。啊!小妹姓金,小字云凤,除了小妹和师姐,另外再无弟子,所以在一年前看见恩兄练艺,便知你翟姐姐冒充师门,才提醒恩兄别受她骗,不料还是被她骗了。”
甘平群察言观色,知道这位金姑娘说的多半会是事实,想起自己与翟妮宁相处大半年,身受对方照应得无微不至,那么,她骗人的用意又是为何?
只是刹那间,他已将一年来的经过在脑里重温一遍,但觉得翟妮宁胸怀磊落,不类寻常女子,虽说她略带少许野性,却也无伤大雅。
是以,轻轻摇头道:“金姑娘万勿误会过深,翟姐姐确实没骗过我。”
金云凤淡淡一笑道:“就算她没骗吧,她怎的又离开了你?”
“唉!这真是一言难尽。”这时强敌仍然在林外窥伺,若要他把一年的经过从头细诉,真教他无从说起,接着又道:“姑娘为何在滨海逗留,可肯先告知一二?”
金云凤见他忽然折转话题,问起自己逗留在滨海一带的用意,微带羞涩道:“为的就是要将‘浩然天罡录’交还恩兄。”
甘平群一听此言,不禁大感奇怪起来。
“浩然天罡录”是每一学武的人志在必得的奇书,这姑娘捷足先登,已取得奇书到手,为何自己不要?他猜不透个中道理,但也不怀疑这姑娘的意思,拱手一揖道:“姑娘隆情高谊,令人至深铭感,小弟真不敢言谢,只好生受姑娘此恩了。”
金云凤羞得低头回他一揖,嚅嚅道:“些微小事,毋须言谢,小妹才真正是身受厚恩,无以报答……”
甘平群急道:“恩姐保存亡母遗物,又不辞劳瘁,苦候经年……”
金云凤被触动隐衷,记起一年多来的苦况,自觉心里一惨,几乎要掉下两行清泪,赶快强白忍住,凄然一笑道:“恩兄不必说了,再说起来从乱人意,小妹当时只是气你那翟姐姐使刁,冒充人家师门,不知她由那里偷学到‘雷音八式’和罗喉老人的‘星云步’,也不知她存什么心意帮你找‘浩然天罡录’,才抢先一着,打算得手之后立即交还你,也好气她一气,那知你竟被别人挟持,扬帆出海。”
甘平群愕然道:“恩姐竟由金陵跟到漳州?”
金云凤笑道:“不许再喊什么恩姐啦,再喊下来,我就不理。”
甘平群微微一笑道:“姑娘不让小弟称你为恩姐,你也就不该称为恩兄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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