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无情的酒龙无法,也不敢拖延太久,当下只好装出一副可怜相,结结巴巴,含含混混地苦笑着道:“你老弟是知道的……小老儿,在里面……当时地位不过如此……事后知道了,虽然感觉很难过,可是,唉唉,小老儿能说什么……现在还好,总算托天之幸……怎么样,老弟开戒了吧?由小老儿来敬你老弟一杯如何?”
酒龙说完,深深吁出一口气,他觉得他已经尽力而为,大致听来,自信还算得体。
设想到,朱元峰最后仅以短短六个字,便将他惨淡经营之成果一举化为乌有!
后者于静静听完后,淡淡问道:“老人家姓莫吧?”
酒龙周身一震,脱口道:“谁告诉你的?”
朱元峰淡淡接着道:“申氏双刀!”
酒龙脸色一白,尚待有所分辩,隔壁座头上,忽然传来长短叟冰冷的声音道:“莫之野,别再藏头露尾了,我跛子既惭愧,又佩服,第一阵,算你姓莫的占尽上风,现在我们不妨换换口味,这些年来,想你那把夺魂刀,必又精进不少,站出来,老朋友,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话声中,只听楼板通的一震,长短叟钢拐一点,已然领先离座跃出!
朱元峰又弄清了一点:这条酒龙于十项绝艺中,原来是习的刀法。
酒龙心肠一横,嘿嘿冷笑道:“难道谁还怕了谁不成!”
身躯一挺,推座而起,同时自衣底抽出一柄精光闪闪的剑形软刀!俗云:一夫拼命,万夫莫当。酒龙前去无路,后退无门,一旦豁开了,神气又自不同。这时,夺魂刀倒贴腕后,大踏步走向楼厅中央,与前此那种畏首畏尾神态,先后判若两人。
一干酒客,早已纷纷缩去楼梯四角。开溜的只占极少数,余者虽然怕事但又舍不得错过一饱眼福的机会,终于观望着留了下来。
南宫华端坐原位,神色自若,对眼前这阵骚动,有如在看一场戏台上的演出。
蔡姗姗悄悄站在楼梯附近,以防有敌冷袭,好为义父阻拦。
朱元峰则像名仲裁人似的,悠然靠在一根离开场极近的漆柱上。
这一场,胜负不难预见,他关心的,只是酒龙的一套夺魂刀法。
酒龙走近后,长短叟钢拐一横道:“都是老朋友了,不必客气。我跛子当年就警告过你们九位,‘三残’还可以分开走动,‘九龙’却千万落单不得;今天是你姓莫的自动送上门来,我跛子只好先说一声对不起,然后照单全收了!”
酒龙打鼻中一哼道:“不见得!”
左掌一翻,如出岫之云,翩翩然一个浮掠,掌沿于空中带过一阵锐风,左手夺魂刀随之游闪而出。
力身飘摆,寒光荡漾,如银鲤逐波,上下左右,方向不定,一式中蕴藏无穷变化,奇诡险绝,兼而有之。
朱元峰止不住暗暗喝彩:好一招“一刀夺三魂”!
长短叟豆睛一滚,轻哦道:“果然士别三日”
不待语毕,拐尖一点,身形倏地挪退八尺有奇,显然这一招连长短叟也不敢贸然硬接。
酒龙出手一招占光,得理不让人;左掌一沉,劲风并涌,恍若拍岸惊涛,汹汹然疾奔敌躯,右手软刀一抖,平衡直出,如一舟趁浪,锐不可当。
长短叟大喝一声:“干上了,姓莫的!”
钢拐平地斜抡而起,其势夭矫,径向来刀一拐扫去。
拐重刀轻,君臣有别;酒龙自然不肯轻易上当。只见他刀光一花,刀尖一个反绞,那支夺魂刀突以径寸不足之距离,自拐身猛然引开;紧接着,刀尖一埋,由下向上,酒龙顺着刀路,左足一蹬,右足疾跨,竟然连人带刀,整个抢进长短叟中宫拐影之内。
这一刹那,说险够险,说绝够绝。在酒龙,此为千载难逢之良机;在长短叟,则为一次生死存亡的无情的考验。
原来任何一招精绝之武学,均如月之盈亏;阴阳消长,有利必有弊。成败关键,端在如何用其长,而掩其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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