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魂叟双目一张,失声道:“那么”言下之意,本待说:那么你老儿既然知道,为何袖手不管?
但是,追魂叟忽然想及:此老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别说三残与九龙,一向是生冤家,死对头,就是没有这一层,此老也不会观望坐视。此老既未伸手,其中定然别有原因。
追魂叟一双浓眉方自皱起,老跛子目光偶扫窗外,忽然身躯一倾,用身子将窗口挡住,然后换出一副笑脸,向追魂叟引颈低笑道:“假如老汉夸句口:说那娃儿一条小命,只有老汉才能挽回。你老儿信也不信?”
追魂叟一怔,忙道:“这是事实,怎会不信。设若你们三残九龙不退隐,今天武林中,哪里会轮到我们这一批”
老跛子连连摇手道:“算了,算了,少来这一套!对我老残废而言,马屁完全无效。任你好话说尽照样得按规矩行事!”
追魂叟无可奈何,只好苦笑道:“什么条件?说吧!”
老跛子吭地一咳,借吐痰之便,又朝窗外街心偷偷溜了一眼,接着转过头来笑道:“办得到的都答应?”
追魂叟苦笑道:“不答应行么?”
老跛子脖子一伸,手指箩筐,低声笑道:“别紧张,老儿,不会要你命的这一箩筐‘杂碎’,是从举人胡同,蔡麻子恶棍处借来的,现在烦你老儿看管片刻,事过境迁之后,就由你老儿自由赈济。如此,那朱娃娃儿的安全,就包在老残废身上。噢,对了,这碗阳春面,作料齐全,尚未动过,面归你吃,账也归你算。”
说完,挤挤三角眼,仓促下楼而去。
追魂叟目送老跛子背影消失,心中一动,忽然起疑道:“事过境迁之后”
事过境迁?这话什么意思?
啊,不好!追魂叟摹地有所领悟,上了这老怪物的大当了。
就在追魂叟猛然想及老怪物此举,可能含有嫁祸意味之际,楼梯口人影一闪,那位魔门首徒业已去而复返。
紫衣铁青君上得楼来,目光四下一扫,然后一声轻哼,大踏步向着那只箩筐而去!
很明显的,这位魔门首徒以前并未见过追魂叟。
至此,追魂叟完全明白过来:来的这小子,可能就是老怪物刚才所提及的小毒龙之一,老怪物一方面怕麻烦,一方面担心泄露身份,于是便拿他来做了挡箭牌。
追魂叟今天虽身为一代武林总盟主,这时依然不敢掉以轻心;玄功默运之下,迅将双目下那份人见人畏的精芒尽行敛去。这位总盟主知道,此子如确为九龙门下,不论年事如何,都不可等闲视之,他得先看看这条小毒龙究竟意欲何为。
铁青君昂然走近桌前,手一指,冷冷问道:“这箩筐是谁的?”
追魂叟缓缓仰脸道:“老弟要座位?”
铁青君寒着面孔道:“听说今天午前,积善坊前,尊驾曾以非常手段得来一面金牌,有这回事?”
追魂叟一愣道:“积善坊门口?”
铁青君沉声道:“是的!”
追魂叟霎霎眼皮,又道:“只是一面金牌?”
铁青君轻哼道:“是的,只是一面金牌!尊驾应该是个明白人,好好交出来,免得彼此伤和气。”
对金牌事只字未提,正是老跛子有心使坏!而这,可把个追魂叟给弄得糊涂了。追魂叟这时如一头雾水,说什么也摸不透,老跛子开溜与这年轻人找上前来,究竟是两回事,还是一回事?
他迟疑了一下,道:“老弟找错人了吧?”
事实上,铁青君此刻也在这样想:师妹说的是跛子,此人则是一个驼子,会不会是我错认冯京作马凉?长安城中,拾荒者随处可见,一只箩筐,何能作准?认错人事小,万一被正主儿就此溜掉,可就要追悔莫及了。
铁青君一念及此,眉峰微皱,颇有就此转身离去之意。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邻座一名酒客,一个无意举动,却一下子转变了全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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