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输了巨款,迫得寻短见的前例,在经营赌场的人来说,已属屡见不鲜。
这老家伙连抵押的事情都怕让儿媳妇们知道,如今一下输掉了一千两银子,回去又如何向儿媳妇们交代。
公鸡的警觉心,立刻提高。
鲁老头输了银子,与他无关,鲁老头寻死觅活,也与他无关,但他绝不能让这老鬼死在大方客栈内。
如果他阻拦不住,让老鬼在客栈内翘了辫子,那跟他的关系就大了。
他在这里油水充足,生活舒适,他不希望这个金饭碗破在这个愣头愣脑的乡巴佬手上。
鲁老头退出人堆子,像喝醉酒似的,跌跌绊绊的往外就跑。
公鸡紧紧跟在后面,一步不敢放松。
令公鸡梦想不到的是,鲁老头跑出院子,直奔大厅,穿过店堂,跨出大门,竟然就这样一声不响的跑掉了。
公鸡站在大门口,目送鲁老头背影远去,一颗心才如石头落地。
“谢天谢地,现在你老鬼无论去跳河或吊颈子,都跟我公鸡没有丝毫关系了。”
(四)
夜幕缓垂。
万家灯火。
大方客栈里更热闹了。
一个长相很老实,衣着也很老实,约莫二十五六岁的青年,慢慢的走进了大方客栈。
这位蓝衣青年尽管“貌不惊人”,言行举止却很“惊人”。
接待他的伙计,凑巧就是那个公鸡。
他先吩咐公鸡开了一间带花厅的上房,并预付了五十两银子的房饭钱。
公鸡暗暗高兴,日间在鲁老头身上刮了不少分成红利,轮到快换了班,又碰上这样一位真正大方的客人,看来他的确交上好运。
蓝衣青年道:“来桌翅席。”
公鸡道:“是。
蓝衣青年道:“汾酒三斤。”
公鸡道:“是。”
“另外替我叫三个姑娘来。”
“相公一次要叫三个姑娘?”
“一个要会喝酒。”
“是。”
“一个要会唱曲子。”
“是。”
“另外的一个要搂起来熨贴舒服。”
“是”
“三个都要长得漂亮动人,不许滥竿充数。”
“是
“酒菜要上快一点。”
“是。”
“姑娘来的时候,叫白泰山也来一下。”
公鸡呆住了。
白泰山?
他来大方客栈已经五六年,这么多年来,他只听人家喊他们当家的“白老板”或是“白大爷”,听到别人喊他们当家的本名,这还是第一次。
如今这小子不仅连名带姓一起叫,甚至连个请字也不用,岂非狂妄无礼之至。
“相公认识我们当家的?”
蓝衣青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回答的是个大巴掌。
这个巴掌清脆有声,力道相当不轻。
公鸡捂着肿起的半边脸颊,嚷道:“你这位相公,怎么不分青红皂白,一出手就打人?”
蓝衣青年手一挥,又是一个巴掌。
刚才是左颊,现在是右颊。
公鸡这次可学乖了,既不抗辩,也不叫嚷,掉头就往外跑。
他一口气奔去里院,找着白大爷,一五一十的诉说,方字三号上房来了一位什么样的客人,如何的蛮不讲理,如何的给了他两个大巴掌。
白大爷听完,站了起来道:“你们现在越来越会招待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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