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老太爷深深吸了口气,走去床边坐下。
他拉起白玉娇的手,很诚恳地道:“玉娇,你说得对,这些年来,日子太太平了,生活又过得舒服,我的心肠,的确软多了。”
白玉娇道:“你的心肠如何变化,是你自己的事;江湖上的险诈丑恶,可还是老样子。
请问:灰鼠帮和黑刀帮这次为了什么来的?是为了来向你拜寿?还是为了来向你致敬?只要你还想活下去,你就必须像当年一样,拿出魄力来!”
罗老太爷深受感动,紧紧地握她的手道:“对,对,我现在都知道了,全听你的。”
他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道:“美珠刚才说了些什么?”
白玉娇道:“她说:三总管今天问她,她乡下的老家,日子过得好不好?若是有什么困难,尽管跟他说。”
罗老太爷道:“奶奶的,他小子倒也真会收买人心。”
白玉娇道:“然后,他又兜了几个圈子,才向美珠问她可曾听到老太爷跟四天王谈起,最近这批财货要运到哪里去?打算指派什么人押运?”
“美珠怎么回答他?”
“完全照我们的吩咐,有的回答不知道,有的回答没有听清楚。”
罗老太爷恨恨地道:“我就晓得这小子不是个东西。”
白玉娇笑笑道:“你现在晓得了?”
罗老太爷似乎并没有听出这位七姨太太话中的风凉之意,恨恨地接着道:“在花酒堂中,他的薪饷不算低,别人月月有节余,只有他永远寅吃卯粮,赚的不够花的,当然要动至脑筋。”
白玉娇道:“你不是说他办事灵巧,时常给他花红么?怎么还说不够花?”
罗老太爷唉了一声道:“这都怪我糊涂,如今细想起来,我实在早就该注意到这小子才对。”
白玉娇道:“现在怎么办?”
罗老太爷沉吟了片刻,忽然面露杀机,冷冷道:“去把七杀手的花名簿拿来!”
(一)
吴太平带着怪道人配的一包药丸,以及它瑶赠送的叁佰两纹银,给悄悄的打发走了。
为了当年的一念之贪,在他本身来说,他付出的代价,是巨大而悲惨的。
幸亏他在贫病交迫,陷入绝境时,无意中遇上了宫瑶。
宜瑶不仅挽回了他一条残命,也同时熨平了他心底最后的一道烙痕。
他将一生的遭遇全告诉了这位快女,他相信无忧老人的宝物,不久必会另行归属一位好的主人,他也相信那个丧尽天良的小癞子,早晚必然会获得应有的报应。
他临走的时候,忍不住老泪纵横,说他今后一定会好好的做人。
这是人间常见的悲剧。
宁可事后流泪忏侮,而很少有人愿意惜镜他人,在造成错误之前,冷静的多想一下,悬崖勒马,自救救人。
(二)
战公子今天好像显得特别愉快。
尤其是看到老骚包和丁谷那两张为索解谜底,而愁眉不展的面孔,他更愉快。
他端着一杯酒,眼光抬得高高的,像跟屋顶说话似的,大声道:“这一下,大家都应该可以安心啦!种种迹象,都很明显地指出:无忧老人的宝物的确落在洛阳;落在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手里。这人武功不错,头上长满癞疤;在洛阳这一带,多多少少有点名气他便是当年的小癞子。”
他打了个空哈哈,接着道:“自以为头脑比别人聪明的人,慢慢地想吧。有了这许多线索,当然不愁找不出这么个人来!”
他见丁谷仍然不理不睬,终于重重一咳,说出了他今天真正想说的两句话:“只可惜未来的种种好戏有人已经注定看不到了。”
丁谷脸上的愁容,像风吹浮云般,忽然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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