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窗花打断他的话头,不耐烦地道:“行啦行啦!你别烦我了好不好?”
郑愿只好闭嘴。
满窗花却再也安静不下来了。她的眉头一直皱着,脸也一直阴沉着。
她拔了根草,慢慢嚼着草根,嚼着嚼着,满窗花躺不住了。
她坐起身,冷冷瞪着郑愿,没好气地道:“你不是要聊天吗?怎么不说话?”
郑愿笑道:“我们之间,不是已经没什么可聊的吗?”
满窗花大怒,一下转过身,背朝着郑愿躺下:“好,有本事你永远不理我!”
郑愿笑笑,悠然道:“行啦,行啦!咱们彼此扯平,两不亏欠,如何?”
满窗花不理他。
郑愿顾自说道:“我想你也明白,住在这里过野人般的生活,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满窗花冷冷道:“我怎么打算,是我的事,与你什么相干?”
郑愿道;“怎么能说与我不相干呢?我现在毕竟是你们的阶下囚,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必然会影响到我,是不是这样?”
满窗花哼了一声:“我还以为你脑袋发昏,忘了你自己的身分呢!原来你还没忘你是个阶下囚啊!”
郑愿苦笑。
满窗花转过身,轻蔑地道:“既然你还没忘记自己的身份,那你就应该明白,阶下囚是无权决定自己命运的。”
郑愿满不在乎地笑道:“既然我不过是个阶下囚,你又何妨把你的打算告诉我呢?我伤成这样子,无论如何也是跑不掉的,你还怕我泄露了你的机秘
满窗花冷笑道:“我不愿意!”
郑愿苦口婆心地接着往下说;“这不是愿意不愿意的问题,而是应该不应该。俗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把你的打算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详参评。总比一个人独断专行来得合理些。周密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满窗花昨道:“准踉你讲道理?”
郑愿不依不饶.还是不死心:“满姑娘,道理还是要讲的,灯不点不明,理不讲不透嘛。”
满窗花忍不住“噗哧”一下笑出了声,说;“呸!早就听说郑愿在未出名前是个抬杠的大家,今儿我算是领教了!”
郑愿也笑,而且笑得很开心。
他已有很久没有笑得这么开心过了。
满窗花忽然又叹了口气,欢笑的脸儿渐渐阴沉下来了。
女人的情绪,真像是天上的云彩,随时都处在变化中,让人根本无法揣测。
满窗花无情无绪地重又趟回草地上,怅惆地轻叹道:
“风是向东吹的。”
郑愿茫然。
满窗花喃喃道:“云彩也是往东飘的。”
郑愿似有所悟。
“不知道云彩能不能飘到东瀛,飘到我的故乡。”
郑愿沉声道:“你不想回家去吗?”
“回家?”
“是啊?你的家乡,不是在东瀛扶桑吗?”
“那不是我的家。”
“哦?”
满窗花苦笑了笑,轻轻道:“那只是我的故乡,不是我的家。”
她坐起来,环视着山谷,幽幽叹道;“瀚海才是我的家。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在这里哭,在这里笑,在这里爱,在这里恨,在这里杀人,在这里被人追杀。”
郑愿不觉听得痴了。
“我的一切的一切,都属于这里。扶桑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个遥远的梦想,是父辈们挂在嘴边的故事。”
满窗花的泪水流了下来,她声音也哽咽了:
“我会说扶桑的语言,会唱扶桑的歌谣,我也学过扶桑的礼仪。我见过来自故乡的使者,他们并没有使我觉得有什么亲切感。我属于瀚海,我绝不会离开我的家,无论是谁,也休想让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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