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眼老人面色一沉,道:“听爷爷的话,搜搜他的身上。”
少女无奈,只得解开高翔上衣,首先映人眼帘的,是个沉甸甸的包裹。
她拆开包裹,低头一看,顿时惊呼出声。
瞎眼老人急问道:“阿媛,是什么?”
少女道:“一封书信,一柄短剑,一幅画像,还有许多珠宝金叶,啊,他带了这许多值钱的珠宝做什么?”
瞎眼老人冷哼道:“年纪轻轻,身携珠宝,不是采花惯犯,便是打家劫舍的贼徒,阿媛,把那封信念给爷爷听听。”
少女愕然道:“老爷子,咱们怎好偷看人家的私信?”
瞎眼老人脸色一沉,道:“我说念,你就念,管它什么公信私信。”
少女顺从地抽出信笺,颠来倒去看了半晌,仍未出声。
瞎眼老人等得不耐,沉声道:“信上写些什么,怎不快念?”
少女道:“奇怪,信里没有一句话,只有几个古怪的字。”
瞎眼老人神色一震,喝道:“几个什么样的字?”
少女皱眉道:“第一个是月字,斜而不正,第二个影字,却是倒写的,第三个……”
瞎眼老人刚听到这里,脸色忽然大变,当地一声,手中九环刀已坠落在地上。
只见他白果眼一阵疾翻,喃喃低语道:“斜月……倒影……啊,阿媛,快说下去,下面还有什么……”
少女眨眨眼,迷惘地望望老人,然后一字一字,照信上形容了一遍。
那瞎眼老人听完,面色一片苍白,豆粒大的汗珠,从额角滚滚直落,仰首低声道:“斜月倒影,横祸将至,速离,啊,原来是他,原来是他。”
少女诧问道:“老爷子,你怎会懂得这信里的念意的呢?”
瞎眼老人神情显得异常激动,不答她的问话,反问道:“他……他身边是不是带着一具古筝?”
少女惊道:“是啊,老爷子,他肩后有个革囊,囊里正是一具古筝。”
瞎眼老人一伸手,道:“取出来,给我。”
少女惊疑不定,轻轻取出铁筝,递给瞎眼老人,老人双手颤微微地接过,十指抖颤,轻抚筝弦,略拨两下,弦音叮哆,震荡茅屋。
余音燎绕中,瞎眼老人仰面长叹,两行晶莹的泪水,沿着腮边滚滚襟前。
少女看得张口结舌,许久才轻轻问道:“老爷子,您……为什么哭了?”
瞎眼老人摇摇头,泪水越发如断线珍珠,答非所问道:“二十年了,二十年不闻筝韵,一时几乎分辨不出啦!”
少女忽也觉鼻酸,柔声叫道:“老爷子……”
瞎眼老人摩掌着筝身,凄然又道:“他向来筝不离人,人不离筝,如今忽然授了他人,难道……”
话声陡地顿止,停了一下,侧面低喝道:“阿媛,去把我床头那只红木药箱取来。”
少女又惊又喜道:“老爷子,您要用金露丸!”
瞎眼老人长叹一声,道:“耗尽世上一切药物,咱们也得救他。”
夜幕拢张,万籁俱寂。
茅屋中,一盏昏黄的油灯,照着三张神色不同的面庞。
竹椅上的高翔,仰面僵卧,伤口血迹已经清净,同时换了一件干净外衣,但他双目依然紧紧闭着,呼吸短促,胸部剧烈地一起一伏,久久未见平静。
少女阿媛紧靠椅旁,紧皱娥眉,目不转睛注视着高翔脸上任何的变化,显得无比关切而焦急。
那瞎眼老人独自坐在墙角另一张竹凳上,神情冷肃,面色沉重。
屋中静寂如死,除了高翔重浊的呼吸声外,只有壁台间漏鼓中的细砂,籁籁滑落发出的轻微音响。
时间在砂粒滑落中一点一滴消逝,老人脸色越来越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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