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江湖(293)

2025-10-09 评论


    高翔刚送走丐帮弟子,转回房间,却被徐兰君面色凝重唤入上房,掩闭了房门,正色问道:“翔儿,娘要问你一件事,你可不能再哄骗我?”

    高翔讶道:“母亲有话但请询问,孩儿并不敢哄骗母亲。”

    徐兰君含泪道:“你老实告诉我,金伯父究竟怎么样了?”

    高翔骇然一震,忙道:“他……他老人家是中百音老前辈到青海去了呀!”

    徐兰君凄然苦笑道:“孩子,昨夜你所说的,决非实话,当时有你凤仪世妹在场,娘不便深问,现在这儿只有咱们母子两人,你还不肯对娘实说么?”

    高翔轻呼道:“娘”

    徐兰君道:“傻孩子,你不是个惯说谎的人,昨夜所言,破绽百出,试想百音居土自从昔年为徐纶的事,跟玄真观断了往来,三十余年,未再在江湖现身,他老人家是否健在已是疑问。纵或如你所说隐居白帝城下,你金伯父艺出玄真观,不解音律,百音前辈怎会邀约他同赴青海?再说,你金伯父此次随我们入川,另有一桩大事欲面求你爹爹,他如果真的有事必须离去,岂有不将那件事交代你的道理?”

    高翔讷讷道:“是……什么大事?”

    徐兰君轻叹道:“就是你和凤仪的终身。”

    高翔一怔,俊脸绊红,垂头道:“这……金伯父的确没有提起……”

    徐兰君道:“临离开封,你金伯父便与娘谈及,趁此次入川,欲为你和凤仪了此心愿。这件事,是他跟娘私下商议的,假如他中途离去,岂能只字不提,翔儿,你要说实话,金伯父他出事了吗?”

    高翔默然半晌,泪如雨下,屈膝跪倒,位道:“孩儿不敢再瞒母亲,金伯父他已经去世了……”

    徐兰君啊了一声,脸色顿时变得一片苍白,木立了许久,才讷讷问道:“怎么出的事?你详细告诉娘听听。”

    于是,高翔便含泪将峡中争先,金阳钟轻进遇伏,被妖妇和夜叉婆阻于谷道,力战负伤,笔断人亡……的经过,详细述说了一遍。

    徐兰君默默地听着,脸上神情木然如一池死水,只有两行清泪,顺腮滚滚而下,滑过面颊淌到唇边,滴落在衣襟上。

    她滞涩的目光,呆呆平视前方,仿佛要破壁而出,远及川东,透入三峡,仔细寻觅那自小依赖,情同手足的师兄……

    好半晌,才幽幽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唉!他争了一辈子强,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年轻人,三十年光阴,富甲天下,名扬字内,可是,剩下一个孤苦伶仃的凤仪,万贯家财又有何用?”

    高翔垂首嗟吁道:“都怪孩儿太疏忽大意了”

    徐兰君悄如未闻,喃喃又道:“自从十八年前割袍断义,他一直憧憬着有一天与你爹把臂化嫌,重续旧谊。去年风传你爹故世,他回到庄中,嗟叹了足有一月之久,终日以泪洗面,追悔无及,这一次能够携眷西下,他内心不知道有多么兴奋。哪知仍然落得隐恨终生,竟永远没有跟你爹铨释旧嫌的机会了。”

    她一件一件地呢哺着往事,泪水纷纷,无休无止,仿佛那积压了十余年的辛酸,都要在片刻间一倾而尽。

    她颠沛流离了半生,石室藏身十余年,在情感上说,金阳钟是好的挚友,在意识上说,金阳钟是她的兄长,加上同门之谊,青梅竹马之情,速闻死耗,如果她放声恸哭,那是十分合理的反应。

    然而,她不但没有失声痛哭,更没有过份激动的表示无声的饮泣,那无尽无休的呢喃,就像是一个满身创痕的老年人,临终希嘘着历历往事。

    回忆本来是甜蜜的,但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从徐兰君口里吐出来的每一片断,每一个字,尽都是血和泪的结晶,尽都是辛酸的哀鸣,直如一只负创垂毙的小鸟,啾啾呻吟,鸣述着生命终结的悲伤,缅怀着人生苦短的流连。

    高翔被她这种反常的神情深自震惊,剑眉频皱,竟无一语可以劝慰的,怔了许久,才牵住母亲衣袖,生生道:“娘,不要太难过了,事已至此,凤仪妹妹自当由我们照顾她,至于金怕父和爹爹之间误会,这是当年一时愤恨,爹爹早就不再放在心上了。娘!你老人家早些安歇,午后还要赶路,一二天内,咱们就可以见到爹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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