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独自返回席上,见众人都已用毕酒食,正商议着动身,当下冷冷一笑,道:“大伙儿都别走了,人家已经找上门来啦!”
苦竹师大脸色一沉,喝声道:“怎么说?”
朱昆道:“刚才我从后院经过,忽见墙上有人影掠过,似有窥伺庵中的企图,来人身手不俗,而且在光天化日之下,竟毫不隐蔽行踪,足见必有所持。”
苦竹师太冷哼道:“你既然发现,就该追截来人,施予薄惩,只放马后炮,有什么用处!”
朱昆道:“谁说我没有追截来人?我紧追出庵,费了全力,才在庵外竹林中将他截住的。”
苦竹师太注目间道:“那家伙是什么人?”
朱昆耸肩道:“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只知约莫三十岁左右,穿一身青衣,肩上插着长剑,样子冷傲得很……”
静坐倾听的冷丐梅真突然插口问道:“那人是不是面目俊秀,不过,脸色却很苍白?”
朱昆根本就没有看见来人相貌,全凭秀儿形容的词句,照抄一遍,见冷丐梅真差别得慎重,也信口胡诌道:“不错,正是面目俊秀,脸色苍白……”
冷丐梅真又问:“不知来的是一个人?还是二人结伴同来?”
朱昆道:“唔看见的只有一个,林中里鬼鬼祟祟可能还躲着一个……”
冷丐梅真神色一变,回顾神丐符登道:“大师兄,你看如何?”
神丐符登沉吟道:“照模样说来,只怕一定是那两个忘恩负义的畜生了。”
苦竹师太诧间道:“你们已知道来人是谁了吗?”
神丐符登叉手答道:“根据朱老前辈所述相貌,咱们疑心来人是两个心狠手毒的后起凶人,并称忤逆双煞。其中一个姓吴名均,一个名叫高翊,便是适才禀告师大的九天云龙高天成长子,也就是高翔的胞兄,只是,他如今已改名换姓,自绝于家门,忘恩负义,专以杀戮为乐事,早已忘却本来面目了。”
苦竹师太轻轻一哦,道:“他们一身武功,出自何门何派?”
神丐符登道:“据说他们曾获天残魔君遗宝,练得一身歹毒的血气魔功和追魂煞手。”
苦竹师太猛然一震,目中精光频射,好半晌,才冷冷道:“难怪他们敢于光天化日之下,潜进紫竹庵来,原来是仗着天残老魔几套鬼划符,这倒真难为了他们小小年纪。”
脸色忽然一沉,回头喝道:“老奴才,你既已将人截住,怎么又轻易放他们走了?”
朱昆正在心中编着词儿,闻声一惊,连忙答道:“那小辈好狂妄,我老人家截住他时初以为不知你的名声,或许是误闯,所以先把你的威名向他抖露。谁知他听了毫无一丝畏怯之态,反冷冷笑道:‘区区一个老废物,何用搬出来吓唬,我们双煞生平不知什么叫辈份尊长,你去对那老尼姑说,三日之内,咱们要将尼庵夷为平地……’接着,又说了几句不堪入耳的疯话,我看还是不必说出来的好。”
苦竹师太一面听着,一面冷笑不已,霜眉一剔,叱道:“为什么不说?”
朱昆笑道:“实在那小辈说得太难听,直比放屁还臭,你是佛门弟子,自是不闻不知的好。”
苦竹师大目射怒光,厉声道:“无论是什么脏话,心净自无尘,你尽管直说。”
朱昆又故意迟疑半晌,才道:“那小辈说:‘老尼姑如果要苟延残生,就该闭庵不闻外事,咱们怜她一把年纪,尚可让她磋跎自死,无声无息再活一年半载,现在尼庵中男女混杂,还干得出什么好事?太爷限她三日之内,亲自把庵中年轻尼姑呈送出来,跪地恳求,或可网开一面,饶她一个全尸,否则……”
他只顾顺嘴说得痛快,却没留意苦竹师太已经越听越怒,满脸抽动,面色变得铁青,一只扶搭在桌沿的手,五个指头都深深嵌进桌面中了。
高翔轻轻推了他一下,低声叫道:“老前辈,别说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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