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两人的武功修为,独眼鬼母实要略胜半筹,但她因中过苗疆无形之毒,真气滞阻过久,虽然已获解药,一时尚未完全复原,以致难操胜券。
鬼母是个心高气做目无余子的人,三拐竟未击倒符登,只气得满头怒发箕张,嘿地吐气开声,双手握拐,欺上两大步,左挥右扫,狂风暴雨般又攻出四拐。
神丐符登傲然不惧,但硬接四拐之后,内腑已感真气浮动,不由自主倒退了半步。
他也是孤傲不群之人,受挫后怒火狂炽,猛然一声大喝,抡起打狗棒反扑而上,一口气也攻出六棒,硬生生也将鬼母迫退了半步。
鬼母桀桀冷笑道:“符化子,你敢跟老婆子不施巧力,硬拼一百招吗?”
神丐符登昂然道:“便是一千招,穷化子也不怕你!”
两人初时一边咒骂,一边动手,每拼四五招,各自跃退调息,复又挥拐抡棒相搏,等到三十招之后,彼此真力都感疲乏,出手渐渐缓慢,但每一出手,莫不竭尽全力,石破天惊,必须久作调息,才能再度出手。
这时候,追魂手高翊两兄弟,却已迅捷纵搏将近五百招。
高翔幼经苦练,天资聪敏,化筝为剑,挥洒从容,久战之后,内力反而比先前更觉充沛,逐渐取得优势。
追魂手暗暗焦急,心忖道:“这小杂种体力雄厚,如此缠斗下去,何时才能克敌制胜,看来不出险招,难以得手。”
心念电转,突然假作失手,脚下一个踉跄,长剑故意闪露出一个破绽,暗中却空出左手,解开腰际一排三粒暗扣。
他腰间所束带子,乃是以南海饺皮丝特制,刀剑难损,平时束作腰带,危急时抖散开来,形如鱼网,网上并且附有细如牛毛的假须,触人即收,十分歹毒难防。
追魂手恶念已致,借着倾身的刹那,左手小指套进网端铜环。
高翔果然不知是计,铁筝就势疾探,筝柄遥指肋问期门穴,轻喝道:“大哥,仔细了!”
追魂手暗喜,待他招势用到,突然一声冷笑,身躯一扭,避开剑柄,一扬左臂,跤丝网涮地抖开,迎头罩去。
高翔眼快,见他竟弃右手长剑不用,忽然扬起左手,心里一凛,已经明白其中必有蹊跷,铁筝疾转,噗地一声,竟敲在追魂手左肘肘弯上。
鲛丝网才抖开一半,迫魂手猛觉左肘一阵椎心刺痛,顿知不妙,长剑一式帘卷西风,拦腰扫出。
这一情势的转变,不过是一瞬间的事,高翔无意取他性命,在敲中追魂手左肘时,人已收招后退,忽见一件黑忽忽的东西落下来,本能的扬起铁筝一绕,整只铁筝,竟被饺网束住了。
刹时间,寒光耀眼,长剑又至。
高翔抽臂一挣,没有挣脱,脑中闪电般涌起一个念头:“如果我这时施展重手法,用力将铁筝向前一送,然后松手跃退,不但轻而易举避开长剑,同时,追魂手在冷不防的情形下,必被铁筝撞中,当场便得重伤。”
他力贯右臂,已经准备推筝松手,就在这刹那间,心里忽然又不忍起来,飞忖道:“不!不能,宁可他无情,不可我无义,无论如何,他总是我的兄长……”
这念头在脑海中一闪,手上不期然一滞,长剑剑锋,已到了近身。
高手相搏,常因一线先机的得失,立判生死,高翔这一迟滞,先机尽失,立陷险境,这时他右手铁筝已被鲛网束住,左手空空,无法格拒剑势,除了横心下手,拼个两败俱伤之外,就只有束手待毙一条路了。
高翔心念翻腾,终于狠不下心,长叹一声,松手弃筝,闭上了眼睛……
高翔心不忍弑害胞兄,又不愿拼个两败俱伤,危机一发之际,他毅然选择了闭目受死的最后一条路,长叹一声,松手放弃了铁筝。
这时候,他的心境却意外的平静,人世的一切,转瞬都要变成幻境了,他艰苦一生,虽然仍旧一事无成,但却有一件事,值得他瞑目死去那就是他没有辜负父亲临别时的叮嘱:“……此去天涯海角,如果兄弟相遇,要好好的尊敬他,爹不在身边,长兄便可作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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